依舊是語音,甚至能從話語中聽出來他現在的情緒。
“……”
L:【叫拖車了嗎?你給我發個定位,我去接你們。】
符叙回複:【行。叫了拖車。】
背景音很嘈雜,他這回倒回答得幹脆。
酒鯉有種莫名其妙被騙了的感覺。
地點在橫崗路,她開車過去,黑色商務車停在路邊,符叙和那位小實習生在旁邊站着。
“怎麼樣?”酒鯉下了車,走近。
符叙道:“還好,沒大礙。”
酒鯉看看他的臉,又看看他的手和腿,的确沒大礙。
實習生一臉做錯事的在旁邊杵着。
“拖車還沒到?”酒鯉問。
符叙說:“還得等會,十分鐘。”
說罷停頓,又道:“你擔心我?”
這不廢話。
酒鯉沒好氣:“我不擔心你誰擔心你!”
符叙便笑。
酒鯉想踹他兩腳,忍住了。
等拖車的時間,兩人閑聊起來。
酒鯉靠在防護欄上随意道:“早上的早餐是你送的?……謝謝啊。”
“粥裡加了蜂蜜,”符叙說,“按的你高中口味。你家煮飯阿姨這幾天不在,你想吃什麼早餐我可以早上給你帶過去,午飯和晚飯的話,你如果嫌路遠,我把我爸的私廚菜打包帶去你家。”
“我湊合就行,不用太麻煩。”酒鯉自覺她沒那麼金貴,還沒有到搶老人家飯的地步,“阿姨走之前留了些速食,我自己還不至于不會煮東西。”
“哪些速食?”符叙仿佛料準了酒鯉的話,笑吟吟盤問,“我記得你上一回煮飯好像炸掉了廚房?”
上一回煮飯,是五年前在阿德雷德。那年元宵節,酒鯉半夜突然特别想吃元宵。
元宵倒是有現成的,不知道何時何月放在冰櫃犄角旮旯裡的,隻是酒鯉進了廚房根本不知道怎麼開火,不僅燒了廚房,還燒了整間房子的電。
因為在學校晚會上遭遇男同學表白的事,她那段時間特别社交回避,别說女性朋友,連朋友都沒有。
淩晨一點,坐在漆黑一片的房間中,酒鯉忐忑許久,撥出電話列表裡唯一的熟人号碼。
之後因為修理電路,有三五天的時間酒鯉都住在樓下符叙家,導緻隔壁老太太到她将回國了都以為她和符叙是情侶關系。
炸廚房這事以前發生過,确是事實,酒鯉百口莫辯,但仍抵死反抗:“我現在早學會了。”
符叙道:“隻是順帶,我以前高中也給你帶過飯,我不會傻到用一日三餐來追喜歡的人。”
“……”
靠!
激将法玩兒她呢!
拖車早已過來,黑色商務車被拉走。此時快到紅綠燈路口,酒鯉踩刹車,咬牙切齒:“好,你送吧。”
算她自作多情。
符叙應:“行。”
随後一路無言。
到萬禹,符叙讓實習生先上樓。
酒鯉完全摁下車窗,他站在車旁,微垂了頭:“你等會回家?”
“去醫院,約了下午的号。”
符叙“嗯”了聲,說道:“你身體不舒服?”
“胃不舒服,有點厭食。”酒鯉說。
車子臨啟動,她到底沒忍住,“符叙。”酒鯉叫,透過日頭與樹影,看到他臉上的小絨毛,“那你怎麼追人的?”
她本意隻是調侃。
符叙卻彎下腰來,面龐湊近,他的睫毛于是在酒鯉瞳孔中都放大至極細微之處,道:“一日三餐。”
“……”
符叙輕觸了下酒鯉額頭:“好好吃飯,注意身體。”
“……”
—
酒鯉坐在車上回想起最後臨别符叙指骨彎曲輕碰她額頭的舉動,越想越羞憤。
他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不是,他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
不對,他好像從前也是這樣,隻不過酒鯉沒有注意到過。
酒鯉煩惱地手拍腦袋,眉頭深深鎖起,随後又啞巴吃黃連似舒展開眉頭,自暴自棄了。
因為她想起她高二那年有很長一段時間,符叙總不辭辛勞地給她送早餐。
他住校,學校食堂的東西并不好吃,但也不知道符叙從哪買的面包牛奶,每日變着面包花樣趁早讀課間給酒鯉。
那段時間酒鯉和闵時暮鬧别扭分手,酒鯉自和闵時暮談戀愛後努力了幾個月的陽間作息重新恢複為紊亂狀态,早上睡不起,中午睡不起,下午睡不起,聽名著賞讀和格鬥課倒精神倍佳,早飯自然也沒怎麼吃過。
如此三四天後,一次下午上課,闵時暮肚子咕咕響了好幾下,符叙早上送的面包酒鯉沒吃,她不耐煩地将面包扔給旁邊:“送你,不用還。”
兩人分手後又複合,因為一個面包。
而此後符叙也再沒有給酒鯉送過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