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瑤台将江琳琳推至安全處,然後手伸向了儲物海螺,一條又細又長的海帶抽出,劈開了即将要關緊的血霧,粘濕的海帶打到骷髅身上,讓周圍人一陣怔愣。
這是龍瑤台父親留給她的海底鍛草,延展性吸收性極好,據說可用作制藥療傷。現下被當成一次性的攻擊武器,可謂是暴殄天物。
龍瑤台以此缺口,稍作用力,便墜入其中。她整個人耷拉在骷髅身上,感受到對方堅硬可怖的觸感,她身上原本用靈力化去的鱗片和龍角全都維持不住,尖爪顯露出來,她張開嘴,用龍族的利齒啃咬着骨頭。
毫無形象。
神目失去了遮掩的靈法,她看見了維系在眼前,紅線纏繞的靈珠。
這就是“骷髅”的真相吧。
把它......撕碎!
可就在這時,腹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沖撞着,她在觸碰到靈珠的前一刻向後飛去。
骷髅伸出血淋淋的血氣雙手,向她伸來!
不好!
可下一秒,她被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
龍瑤台張開眼睛,金色的瞳孔内,倒映着公孫瑛蒼白破碎的身影,他以羸弱的身體擋住了本不由得他承受的一擊。他像一隻破碎的蝴蝶一樣,翩翩倒在了她身上。
“公孫瑛!”龍瑤台的聲音都變了。
“别怕......他的目标是我......”公孫瑛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死命護住龍瑤台,‘不會為難你的......别動。”
龍瑤台張嘴:“我......”
“噓。既是我邀你來到人世間,我就當護你到最後。”
那是他能發出的最後一絲力氣。
龍瑤台看着他滿是血的面孔,隻覺得心裡似乎有什麼砰然倒地。
恍惚間是晨曦照入深紅色的海底,錯落的地下殘碑變成了天上雲火,她從漆黑中來,滿身流霞萦繞在将來路。
絕對不能讓它就此抽離而去......
絕對......不能!
仿佛全身重傷的筋脈重塑一般,她伸出手,阻擋了骷髅看下來的法杖,借力騰空而起。
那一日,玄寂宗萬裡無雲,一巨大身影從地下騰起,龍吟震顫八荒,山巒戰栗,江河倒懸,巨大粗壯的黑色身影環繞着血霧彌漫的玄寂宗,金色的龍瞳裡俯視着如同粟米般大小的骷髅。
——
兩百年後,玄寂宗。
龍瑤台升起水泡狀的結界,暫時擋住了玄寂宗來者的攻擊。
“這顆大泡泡,擋得住他們嗎?看着威力蠻差的。”江燦燦道。
“能的。”龍瑤台沒有表情,“這個水泡結界,是我根據千織網來的靈感,越對其用靈力,越是難以突破。當初玄寂宗一行後,我躺在病床上療傷療了半年,無聊時研究所得。”
話罷,又嘲諷道:“你貴人多忘事,玄寂宗的事情會忘了吧。”
“記得的。”江燦燦道,“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實實在在的龍,此生震撼,任是如何也不會忘記,龍姑娘當年的英姿。”
當年,龍瑤台化身為龍,打跑了來敵,卻也受了傷。同時,也讓其他人知道,公孫家收募了一名龍族作門客,一時間,公孫家來客不斷。
可惜少主公孫瑛亦是受了重傷,隻好謝絕見客。
“其實我當時是真的想走的。”龍瑤台道,“公孫瑛和你,不值得我付出生命。”
“可是我每次要走之前都還想着,不行,我可以再試試,我還沒到力竭的時候。”
“萬一可以呢,畢竟當初,你們可是唯一接納過我的人啊!”
她是異類,龍族不接受她,海底流放她,人類也難以融入。一半一半的血緣就好像詛咒一樣烙印在她身上,強迫她成為一個脫離世界的流放者。
江燦燦冷漠的眉眼已經不似當年了,她道:“嗯,很抱歉辜負了你。”
龍瑤台:“你不為你的所作所為辯解什麼嗎?我們過去曾有那麼多美好回憶,說不定我會動搖。”
在那一天來臨之前,江琳琳和公孫瑛給她編造了一個美好的夢境,以至于破碎的那一刻,她遁入了無比的絕望。
江燦燦刺客的面容,雖與百年前江琳琳相差無幾,但神态方面,已是天差地别。
她微微擡頭,神情冷淡:“你想.......怎麼處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