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來了。
林訴野抱的這個人他見過。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安戚記得清楚,那天是一個暴雨天。他剛下戲就收到母親病情加重的消息,匆匆忙忙往醫院趕,褲子被雨水打濕了半截,頭發順着往下滴水。
他心急如焚抱着一大堆藥物穿梭在醫院的回廊,被迎面走來的壯漢撞的個人仰馬翻,大大小小的藥瓶滾落一地,對方嘀咕兩句罵着不長眼。
恐慌委屈擰成一股繩套在脖頸上,他顧不上理論,艱難爬起來撿藥,視線模糊不清,淚水滾出眼眶後才發現不知何時探出來的一隻手。指甲修剪的圓潤,手指骨節分明,腕上扣着一塊價值不菲的手表。
安戚擡起頭,和一雙氲着笑的眼睛撞了個滿懷。
後續的故事發展的順理成章。
林訴野問他發生了什麼事,需不需要幫助。了解清楚後出去打了個視頻,随後白紙黑字的協議就送到了安戚手裡。
那層記憶很淺淡,害怕痛苦迷茫占據安戚所有心神,别說細節了,大體是怎麼一回事他都忘記差不多了。
今天看見那個長發男人,才一點點翻出被遺忘的點滴。
林訴野在了解清楚後,在原地愣了很久,安慰的笑意斂起替代成了心疼,眨眨眼看向神色倉惶的安戚時,變成了憐憫。沉吟片刻後,他轉身站在窗台撥出了視頻電話。
模糊的字眼——“見到了一個人”“想到了你”“你介意嗎”溜進耳朵。
而視頻裡的人正是此刻宴廳一樓和林訴野緊緊相擁的男人。
細小的點連成完整線讓一切都清晰明了起來,可能的真相讓安戚大腦缺氧,屈辱又難堪,視線焊死在那個長發男人。
江為止敏銳察覺到不友善的注視,擡眸望向二樓。
安戚被這一眼看的控制不住打了個哆嗦,他處在上位按理來說是居高臨下,但男人向上仰望的眼神猶如尖銳的冰錐,能将人捅個對穿。他瞬間收回眼,不敢再看。
林訴野感受到了江為止的動作,也扭頭看過去。發現他煩的要命的兩個湊在了一起礙他的眼,不耐輕啧一聲,和996開始腦内對話:【他還真能來?我請了嗎?就來?】
996:【好像是攻三帶進來的。】
【而且宿主,現在已經到了劇情點了,就算沒有攻三,也會有别的牛鬼蛇神帶主角受進來。】
林訴野:【強買強賣,強盜行為。】
996認同轉了轉圓呼的身體。
“你們倆看啥呢?”莫觀棋湊過來,見他們倆都一副雕塑樣盯着樓上看也好奇地探頭,“哦豁。那不是霍大臉嗎?”
莫觀棋很早之前就給霍蘅起了這麼個外号,當然此大臉非彼大臉,他覺得霍蘅臉大純屬因為對方煩的像賴皮蛇。
三兩天就忍不住過來挑釁林訴野,要是阿野不回應就破防,要是阿野回應了最後挑釁輸了也破防。莫觀棋一直覺得霍蘅像幼兒園的小屁孩,那種故意搗蛋惹老師注意力,老師關注别的小孩就哇哇哭那種小屁孩。
“他邊上那個是誰啊?”莫觀棋眯着眼睛看。
林訴野頗有一種黑曆史洩露出來的心虛感,輕咳一聲:“我也不認識。”
江為止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晃悠着手裡的香槟,開口道:“你簽協議的小明星?”
小林總:……
“啊——”莫觀棋一頓,“就是他啊?”迷惑意味過于明顯,見小林總莫測的表情,大明星連忙補救,誇贊:“還是我們阿野人美心善。”
“走開。”林訴野不客氣給他一肘擊。
“對了對了。”莫觀棋壓低聲音,悄悄靠近江為止,“小為止,我偷偷告訴你,有人在追我們阿野。”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江為止漫不經心道,“而且我猜到是誰了。”
“誰?”
江為止說:“經常和你同台頒獎的明星,剛剛一直在看,太明顯了。”
莫觀棋繃不住笑出聲:“我就說,但是阿野之前說那個人要是喜歡他,他的名字就倒過來寫。”說完看向滿頭黑線的小林總,“對吧,野訴林。”
大明星毫不意外的又被賞了一個肘擊。
直到林訴君過來招呼他們去見林爺爺才被拯救出來,幾個人挨個去給壽星送完禮物後林訴野就跟着哥哥去招待賓客去了。中途被路過的侍者不慎潑了一手紅酒隻得告辭去洗手間處理,回來路上和兩個讨厭鬼狹路相逢。
該死的劇情。
林訴野咬牙切齒。
他就說怎麼會有這麼馬虎的侍者,敢情在這等着呢。
安戚的神态是承受巨大打擊後的灰白感,嗫嚅道:“林總,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林訴野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