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簡叙白就發來一個定位,他看了一眼位置,開車直奔那裡。
到了定位的那家燒烤店,顧嘉珩剛一進門就看到了座位上的簡叙白給自己招了招手。
“怎麼就你一個人?”顧嘉珩拉開椅子坐下。
剛剛微信裡簡叙白明明說的是兩個人,可現在隻有他一個人在,不免讓人聯想。
簡叙白回怼:“你不也是一個人?”
他太清楚顧嘉珩的小心思,故意開始炫耀:“栀栀的電視台臨時有事,要晚來一會兒,讓咱們先吃。”
本來看顧嘉珩一直沒有回複消息,簡叙白都沒想着他會來,現在他一副臭臉的樣子一個人來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倆人又鬧别扭了。
顧嘉珩斜睨了對面的人,一把拿過菜單,對着上面一頓勾選,嘴裡還毫不客氣地說着:“出門急,沒帶錢包,這頓你請。”
簡叙白倒了一杯水推到顧嘉珩面前,笑着說:“就怕你吃不下。”
“不過,酒就不能陪你喝了,一會兒我得開車帶着我們家栀栀回家呢。”
“跑這來跟我秀恩愛了?”
顧嘉珩說這話的時候後槽牙都快要咬碎了,他幹脆将筆扔到一邊,直接叫來了服務員,菜單遞給人家,盯着滿面春光的簡叙白,幽幽地說:“菜單上所有的都來十份。”
服務員一臉驚訝,甚至都有些猶豫地接過菜單,懷疑的眼神看向對面的簡叙白,直到對方朝她遞過來一個肯定的眼神,才露出笑容轉身去後廚準備。
“不好意思啊,我來晚了。”
服務員前腳剛離開,後腳蘇知栀就提着包朝他們走過來。
簡叙白起身拉開身旁的椅子,很自然地接過自己老婆的大衣和包,笑着回應:“不晚,我們也剛點完。”
“電視台下午出了點事情,又緊急召集我們開會,聽領導在那絮絮叨叨半天。”
她說完頓了一下,瞥了一眼對面冷着臉的顧嘉珩,猶豫着要不要當着他的面提。
“跟你的那位時小姐有點關系。”
顧嘉珩一直盯着自己的水杯,根本不想看一眼他們倆膩膩歪歪的樣子,但聽見提到了時聽語的名字,他才突然擡眼看向蘇知栀。
蘇知栀沒有注意到顧嘉珩的反應,繼續說:“台裡本來安排了一個關于時小姐的獨家專訪,派去的記者也算是台裡有經驗的老人了,但是不知道采訪過程中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的經紀人發了好大的火。”
“這不,時小姐的經紀人帶着律師下午就一直待在主任辦公室。”她撇撇嘴,“台裡那些領導從上到下今天都在挨罵。”
“采訪能出什麼事兒?”簡叙白他之前也去過蘇知栀的台裡錄節目,那套流程一般來說不會有什麼問題。
坐在對面的顧嘉珩一直沒說話,他雖然不喜歡孟硯舟這個人,但也清楚的知道,他絕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人,加上今天撞見時聽語在孟硯舟面前哭,傻子也能想到大概是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
蘇知栀也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這種采訪的稿子都是提前跟對方确認好的,不應該出現惹惱對方的情況,但跟去采訪的那些人大概是被通知了,嘴巴嚴的一個字都不透露,我們也猜不到發生了什麼,隻知道主任出來後把陸思恬叫進去罵了個狗血淋頭。”
“等等,你說什麼?”顧嘉珩突然打斷。
“去的人一個字都不給透露......”
“不是這句,是下一句。”
顧嘉珩的語氣有些着急,把蘇知栀都問懵了,她猶豫着問:“主任把陸思恬罵了個狗血淋頭?”
陸思恬,原來是這樣。
顧嘉珩猛然起身,對着面前的兩人開口:“你們倆吃吧,賬單算我頭上,我有急事回家一趟。”
回家的路上顧嘉珩簡直要把油門都踩到底了,恨不得下一秒就立刻回去。
從蘇知栀那裡聽到陸思恬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立刻就後悔了,是他沒有了解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就把氣全部撒到時聽語的身上。
沒有人能比他更清楚陸思恬帶給她的傷害,而他恰好又在那些傷口上給她撒了一把鹽。
顧嘉珩把車停在家門口,連火都顧不上熄,直奔房子裡。
開了門卻發現屋内一片漆黑,他不确定家裡是不是沒有人,開燈後喊了一聲:“聽聽?”
空蕩蕩的房子裡無人回應,顧嘉珩輕歎口氣,拿出手機給時聽語打電話。幾秒後,手機鈴聲從卧室裡傳來,顧嘉珩像是知道了什麼猛然回頭,他愣了一下,看向自己的手機,下一秒挂斷電話徑直走進卧室。
房間裡也是漆黑一片,他下意識就要去開燈,可角落裡傳來的啜泣聲使他的手僵在開關上。
那一刻,顧嘉珩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麼利器狠狠地刺穿,鮮血淋漓。
他收回手,在黑暗中挪着步子小心翼翼地靠近時聽語。
走到時聽語面前,他單膝跪在她面前,時聽語并沒有擡頭看他,隻是緊緊環抱着自己,蜷縮在角落裡整個身體都一直在顫抖。
顧嘉珩以為自己早就不在意了,可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心裡還是暗暗地揪成了一團,疼的他慌了心神。
他什麼都沒說,隻是伸手輕輕抱住了她。
她跟孟硯舟的事情,他是很生氣,但生氣歸生氣,他還是見不得她受委屈,就像高中的時候看到她被陸思恬欺負以後一樣的心痛。
顧嘉珩從小就被顧詩情教育的很好,性格熱情、樂于助人,對誰都充滿了善意。
他一開始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對時聽語的不同,隻是簡單地認為他是在幫助同學,但每次看到她被欺負,心總會莫名的疼,這是對别人從來都不會有的狀況。
顧嘉珩當時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告訴了顧詩情這件事,媽媽聽完隻是笑笑,跟他說以後有機會把那個女孩子帶回家來吃飯。
還語重心長的告訴他,要直面自己的内心,愛一個人的最高境界是心疼。
當你下意識的去心疼一個人的時候,毋庸置疑,那就是愛。
時聽語一早就聽到顧嘉珩回來了,但她沒有勇氣出去見他,她不想要再聽到那些傷人的話。
可這次他走到她面前,什麼都沒說,隻是抱住了她,她想要推開顧嘉珩,可伸過去的手不知道怎麼就緊緊環上了他的腰,她擡起頭把下巴抵上他的肩頭。
這大概是唯一一次可以這樣抱着他,時聽語不想承認,可她貪戀這個懷抱,就像當初她拼命想要抓住顧嘉珩照在她身上的那束光。
她緊緊閉着眼,淚水不斷從眼角溢出,順着臉頰滴落在顧嘉珩肩頭的白襯衣上,一滴又一滴,淚滴微涼,可卻燙進了顧嘉珩的心裡。
黑暗中,誰都沒有說話,可緊緊貼在一起的身體卻感受着屬于彼此的心跳聲。
顧嘉珩不知道她受了什麼委屈,在她摟住自己的那一刹那,他的喉部似乎被什麼異物堵住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知道她瞞了自己好多事情,以前是,現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