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藥物影響,陳彌這一覺睡得不怎麼安穩,昨晚忘了拉窗簾,外邊天剛亮他就被日光晃醒了,摸出手機一看,時間還沒到七點半。
想到樓行川今天得上班,陳彌立馬從床上爬起來準備逮人。
他在房子裡找了一圈都沒見到人影,隻有客房房門依舊緊閉,但隔音效果太好,聽不見裡面的動靜。
陳彌手按在門把上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連落的兩道鎖,幹脆地打消了突襲的念頭。
他在客房門口鬼祟了半天,最後決定直接去玄關堵門,除非樓行川叫架直升機,否則一定得從這兒出去。
他昂首挺胸地走去玄關,發現昨晚樓行川脫下的鞋子不見了。
陳彌:……
樓行川早走了,他還像個傻子一樣滿屋子亂轉。
好好好,躲他是吧?
陳彌憤憤地掏出手機給樓行川發了條消息:【晚上回來住,我一個人害怕】
他想想又補了一句:【不回來我還去找别人】
“鈴——”
陳彌這邊正生着氣,門鈴恰好響了起來。
趙栎提着早餐站在門外,旁邊還放了一隻收納箱,他被陳彌陰雲密布的臉色吓了一跳,心說他這該不會是撞人起床氣上了吧?
“陳先生早上好,”趙栎保持着職業微笑,把早餐遞過去,“這是鹿鳴居買的早餐。”
鹿鳴居是江甯有名的老字号,小到早餐茶點大到宴席硬菜都做,江大外面就有一家,陳彌以前常吃,不過那兒人多,他又賴床不肯早起,都是樓行川起早排隊給他買回來的。
早餐外帶包裝變了,比以前做得更加精緻,像一個小食盒。
裡面是一份香菇雞絲粥,兩隻圓溜溜的小包子,一小碟爽口菜,再加一杯鮮榨豆漿。
包子一葷一素,陳彌一直都是這個吃法,不用想都知道是誰的安排。
昨天整天都沒吃個像樣的,早餐終于對了胃口,陳彌消了點兒氣,坐下來喝粥。
他看着趙栎打開收納箱,從裡面拿出一雙毛絨拖鞋放進玄關櫃,箱子滿滿當當,還有好些東西,估計都是樓行川吩咐要補充的日用品。
見趙栎四處忙活,陳彌好奇地問:“趙秘,你不用上班麼?”
趙栎抱着收納箱正要進衛生間,心說那還不是他老闆說這個月給他加獎金。
“樓總給我批了假,這段時間我可以十點去上班,”趙栎道,“您有事盡管聯系我。”
“十點,”陳彌啃了口包子眼珠轉了轉,想到了什麼似的“哎”了一聲,“你們時代大廈周圍有沒有新商圈?”
“有倒是有,”趙栎不知道這小祖宗打的什麼主意,試探地問,“您要出門?”
“嗯,”陳彌微微挑眉,“買點好東西。”
*
樓行川起了個大早,獨自在辦公室坐了兩個多小時後去開了今天的第一個會,臨近十二點這個會才開完。
“哎!樓總真是大忙人。”
樓行川從會議室出來,正聽助理楊槐安排下午的行程,回頭看見一個男人閑散地坐在會客廳的皮質沙發上。
他梳了個一絲不苟的背頭,偏偏在額前留了兩绺騷包的碎發,那張臉張揚鋒利,看着不太好惹,背後整面的玻璃幕牆給他加了個灰色調的濾鏡,減弱了他的攻擊性。
“陸钊?”樓行川把手裡的文件往楊槐手裡一放,“你怎麼來了?”
“還不是咱們樓總,一天到晚不冒泡,我過來看看你悶死了沒有。”陸钊喝了口手裡的茶飲,連呸三聲,“哇,你們招待貴客就用這種東西?”
“貴客當然不喝這種東西,”樓行川偏頭,“楊槐,給陸總倒杯白水。”
“過分了啊。”
陸钊跟着樓行川進了辦公室,順手關上了門。
樓行川:“你到底來幹嘛?”
陸钊在他對面坐下,從他面前的筆筒裡抽出一隻鋼筆在手裡把玩:“我能有什麼事兒,最近底下那幫子人消停,連着幾天沒在熱搜上露臉了,我難得清閑,邀你晚上去喝一杯。”
陸钊是江甯陸家獨子,出了名的愛玩,他對商業沒有興趣,自己開了一家演藝公司,簽了一批有潛力的藝人。
本來隻是玩票性質,哪知道運氣挺不錯,簽的藝人爆了好幾個,弄得他被迫勤奮,整天不是盯着手下藝人的工作生活以防作妖,就是在酒局上面拉資源。
他和樓行川就是在酒局上認識的。
那是一個項目投标結束後的私人聚會,樓行川作為中标企業出席,之前陸钊隻聽說過這個江甯商業新貴的名字,還是第一次見到本人。
樓行川端着酒杯,跟幾個人在酒會的一角談話,他表情冷淡,張口的次數不多,但逢說話,其餘人都會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好像在聆聽什麼金科玉律。
起初陸钊對樓行川的印象,是覺得這個人真裝,不到三十的年紀比那些商界老狐狸還要不苟言笑,後來認識久了發現這人真就是這樣,三十歲的身體裡像住着八十歲的靈魂。
樓行川為人沉穩内斂,商業眼光毒辣,看問題的角度也很獨到,陸钊靠着他的建議解決了好幾次麻煩,一來二去,他也成了樓行川為數不多的朋友。
樓行川:“不去。”
“為什麼不去?又不是上班時間,”陸钊不理解,“我可是問過趙栎了,這段時間你都要被工作撐爆了,晚上就跟我去喝喝酒,放松一下。”
樓行川頭也不擡:“晚上我有事。”
“什麼事大到還要犧牲我們樓總的個人時間?”陸钊問,“是不是華遠那個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