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無奈,卻不想再發生那日之事,他偶爾會想,如果他沒有松開手,虞溫琢會不會死?
也許會,而他則在悔恨中度過餘生。
他恨虞溫琢,卻不想殺了這個人,他總覺得他們之間不應該是這樣的。
陸寄野嘲笑自己,虞溫琢說的對,是他懦弱無能。
連殺死親人的仇敵站在面前,也無法下手。
“我……”
虞溫琢想說些什麼,他下意識的上前半步,卻突然被陸寄野攬住了腰。
锵——!
匕首砍斷利劍,發出刺耳的嗡鳴。
“有刺客!”
短短幾息時間,蒙面的黑衣人越來越多。
陸寄野帶着虞溫琢後退,期間怒道:“你的警惕去哪了?對我那麼防備,卻不知防着刺客?!”
後者依舊未發一言,隻是垂眸看着地面。
陸寄野也不管他回不回答,将他帶到一旁,“拿着。”
他說完便拖着長槍直奔敵人所在之地。
虞溫琢看着手中的劍,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如今他已是個廢人,連劍都拿不起。
黑夜中刀劍在空中劃過,血腥味彌漫,越來越濃。
陸寄野手持長槍,招式淩厲,一時間無人能近他的身。
厮殺時的男人宛如修羅化身,那張俊美的面容染上濃烈的殺氣,森涼的金色眼眸中滿是狠厲,手起槍落,屍體遍地。
他是讓敵國聞風喪膽的戰神,更是金澤最鋒利的刀。
看着這樣的陸寄野,虞溫琢明白皇上為何如此忌憚。
将軍府世代忠良,卻敵不過龍椅上那位的猜忌。
他更知道,皇上提拔陸寄野是為了牽制他,甚至為此封其為慎王。
這個封号讓人不喜,陸寄野以念舊為由,沒有遷往慎王府,久而久之,衆人還是稱呼他為陸将軍。
但虞溫琢是知道的,明面上皇上隻會稱呼陸寄野為慎王,目的是提醒所有人。
“小心!”
虞溫琢擡頭便看到一柄劍向他極速襲來。
時間仿佛變的極慢,他清晰的看到陸寄野雙眸中的焦急。
危機時刻,是陸寄野扔出長槍,斷了這一擊。
也正因如此,他的肩膀被刺客擊中。
陸寄野反應極快,側身将敵人踢出去,随後撿起地上的兵器抹了那人的脖子。
附近的士兵聞聲趕來支援,這場鬧劇很快便謝了幕。
“把活着的人綁起來,防止他們自殺。”
“是!”
陸寄野傷口不深,他将短劍拔出後轉身走向虞溫琢。
“這種時候還敢走神?是不是死了就随了你的願?”
那日他便察覺到,被掐住脖子的時候,虞溫琢的反抗并不激烈,就好像死了也無所謂。
陸寄野神色很冷,說出的話也毫不留情,“要死滾出去,别髒了我的将軍府。”
他從虞溫琢身邊走過,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你這樣隻會讓我看不起。”
虞溫琢站在原地,月光直直的灑在他身上,像是将他與世界隔開一般,孤寂沉默。
“公子!”
清梨和清墨手上拿着劍,上面染着鮮紅的血。
他們被刺客圍堵,所以來遲了。
“我沒事。”
秋夜寒涼,不隻何時起了風。
虞溫琢的聲音很輕,他臉色蒼白,眸光黯然。
他回頭看向陸寄野離去的方向,眼中是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他今日着一身白衣,如他們初見之時。
“回去吧。”
冷風拂起他的衣擺,虞溫琢背影瘦削,像是要被吹散一般。
……
府中地牢内燈火通明,陸寄野坐在木椅上,金色眼眸被搖曳的燭火照亮,似深邃幽潭。
“将軍,此人暈過去了。”
“用鹽水潑醒。”
陸寄野眼中印着十字架上被血染紅的刺客,他微微眯起眼,似乎是在思考什麼。
他沒有審問,而是先給這人來了一頓毒打。
從反應來看,不像是受到訓練的死士。
最重要的是,這些人是沖着他來的,還是虞溫琢?
他更傾向于後者。
他武功高強,這些人明顯不是他的對手。
稍加思索,陸寄野明白過來。
大概是虞溫琢離開将軍府時暴露了蹤迹,那暗中之人便派人來刺殺。
大概是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那裡,所以沒有派專業的死士。
不過他不知道這些人為何要在府中動手,這不是自尋死路?
“将軍,此人怕是熬不住了。”
陸寄野對慘叫恍若未聞,他擡手示意停止,随即走到刺客面前。
“誰派你們來的?”
刺客眼中滿是驚恐,他被堵上嘴,嗚咽着想說什麼。
陸寄野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來,“看來你不想說,那就好好享受。”
他說完推開牢門,離開前隻留下一句:“别讓他死了,還有用。”
下一刻哀嚎聲從窄小的窗口飄出來,掙紮間鎖鍊窣窣作響,銀針穿透瞳孔的一瞬間,讓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