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寄野态度恭謹,“皇上明鑒,臣并沒有做出此事。”
“你胡說!”柳文良忍不了了,“刺客被你扣下,那屍體不是你放在我府前的,又是誰?”
“那刺客早就耐不住刑罰自盡了,屍首也随地扔了,不信的話你可以随我去看看。”
柳文良一驚,但還是硬着頭皮道:“那就是你随便找了具屍體來惡心我!”
“柳丞相這話就過分了,沒有證據胡亂定罪,是藐視皇威嗎?”
陸寄野狹長的金眸中一片冷厲之色,隐約似有殺氣閃過。
這頂帽子夠大的,扣上可就摘不下來了。
柳文良惶恐:“皇上,臣絕無此意!”
“行了,這件事大理寺卿會調查。”
順元帝臉上的溫和不變,“你們都是金澤的重臣,必然不會讓你們受委屈。”
陸寄野聽着這番話,心中卻是冷冷一笑。
這事最後也隻會不了了之,就拿将軍府被夜襲來說,敷衍了事。
大理寺卿給出的結論是匪寇尋仇,如今已經捕獲定了死罪。
但陸寄野十分清楚,此事與匪寇無關。
他也暗中派人調查過,整件事毫無蹤迹,幹淨利落。
陸寄野不得不佩服,連他都看不透,是有些本事。
“柳卿先下去吧。”
柳文良還想說什麼,順元帝輕笑,“怎麼?柳卿還有話說?”
在無聲的威脅中,柳文良連忙道:“沒有,臣先告退。”
他與陸寄野擦身而過時,恨恨地瞪了一眼,後者勾唇一笑,眼中是明晃晃的挑釁。
在柳文良離去後,順元帝為陸寄野賜了坐。
“溫琢可還好?”
陸寄野道:“臣并不知道,臣幾乎見不到他。”
順元帝聞言輕歎,“你可曾怨我?”
“不曾。”陸寄野垂下的眼眸中劃過一絲探究。
“朕也是無奈,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把他放在你那,朕最安心。”
順元帝做出惋惜痛心之态,“他犯了大錯,朕力排衆議放了他,隻希望他能悔過。”
悔過?
陸寄野别的不知道,但他相信虞溫琢絕對沒有私藏暗器,妄圖對皇上不利。
這一切不過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罷了。
為了将虞溫琢從攝政王的位子上拉下來,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如此罪名都給扣上了。
不隻他清楚,朝堂中不少人都知道一二。
虞溫琢曾經有多麼受順元帝寵信,現在就有多麼悲涼。
在這件事發生之前,就已經有人嗅到了什麼。
先帝還在時就信任虞溫琢,為此成為順元帝的太傅。
之後先帝駕崩,一紙诏書,虞溫琢成了輔佐新帝的攝政王。
長達四年,他位極人臣,權傾朝野。
他如此年輕就是兩任帝王跟前的紅人,史無前例。
無數雙眼睛盯着他,隻等他摔下來,然後狠狠嘲笑。
讓他們想不到的是,虞溫琢竟能從牢獄中出來,還嫁給了陸寄野。
那些嫉妒者啞了火,隻敢暗中搞些小動作。
就比如最近的流言蜚語。
——虞溫琢被陸将軍故意苛待,生命垂危。
清梨請大夫那一日門丁阻攔,情急之下她當着衆人的面将門丁打了一頓。
許多人都聽到他們的争吵,之後傳的越來越廣。
有人故意添了把火,将這一切歸為陸寄野是想虞溫琢病死,好擺脫這荒唐的賜婚。
就連将軍府夜襲之事,也變為陸寄野自導自演。
作為當事人之一,陸寄野自然知道這些,他還查到後面這條是柳文良散播出去的。
對此他不得不說,柳文良對自己的觀點還真是過分堅持。
“旁的不說,溫琢曾是朕的寵臣,你可不能讓他就這樣死在将軍府中。”
順元帝有一副好相貌,似笑非笑的樣子也讓人沉迷。
當然,不包括陸寄野。
“臣明白。”
他沒有辯解,而是應下。
因為他知道不管他有沒有這樣做,順元帝都意在敲打。
沒有繼續追究,不過是因為這位也希望他和虞溫琢繼續保持死敵的關系,而不是什麼話本裡冰釋前嫌的戲碼。
“慎王明白就好,不枉朕的一片苦心。”
他刻意加重最後兩個字,眼中也帶着幾分調笑。
陸寄野哪裡不明白,這是在告訴他,把虞溫琢嫁給他就是讓他有報複的機會。
隻要不玩死,一切都随便。
想清楚這一點,陸寄野面上不顯,心中卻升起一股憤怒之意。
說的這樣好聽,賜婚不隻為折辱虞溫琢,更是怕他娶了世家貴女。
“朕乏了,你下去吧。”
“臣告退。”
轉過身的那一刻,陸寄野額角青筋凸起,眼神冰冷滿含嘲諷,他像是暗中蟄伏的兇獸一般,隐隐散發着危險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