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良冷哼,好一個沖撞,好一個道歉,那你倒是道啊?
然而陸寄野絲毫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這是把人當傻子吧?
至于紀青衡,隻需要假裝成傷心失落的樣子便可。
畢竟柳文良可不會在衆人眼皮子下,對一個十七歲的少年發難。
“是來上早朝還是來鬥嘴的?”順元帝話是這樣說,但并沒有責怪的意思。
這樣的戲碼對他來說,是無趣生活中的調味罷了。
順元帝沒有處罰任何人,“蒼盟就算再嚣張,實際上也沒有做出什麼,要想處理他們,還得等待時機。”
這時陸寄野道:“皇上,臣覺得可以與他們談判,讓其歸屬朝廷。”
“荒謬,一群村野山夫還不值得擡舉他們。”柳文良不屑道:“要不是身份特殊,早就通通抓入大牢。”
“你也知道他們身份特殊。”陸寄野目光森然,聲音寒冷,“他們曾經都是金澤的兵,先帝裁軍,本該拿着撫恤銀平淡度過餘生的他們,卻被貪官污吏剝削,最後隻能活生生餓死在街頭!”
“換做是你,可會心寒?!”
陸寄野深邃的眼眸像是凝成了冰潭,寒冷刺骨。
“他們走投無路,是蒼盟願意接受身有殘疾的他們,那時的朝廷又在做什麼?”
他的質問讓所有人沉默不已,因為無人答得上來。
正因如此朝廷才對蒼盟放任,甚至忌憚。
那些兵卒知道邊疆城内的分布,如果以此叛國,對金澤是嚴重的打擊。
這麼多年來朝廷采取的措施就是放任,隻要不過分便不會幹預。
然而十年過去,蒼盟壯大到驚人的地步。
“慎王,朕明白你的意思。”順元帝道:“身為朕的臣子,更是對金澤有貢獻的将士,朕自然要為他們解決問題。”
他略一思索,“既然是你提出來的,那就派你前去溝通,告訴他們,凡是歸順者,賜良田八畝,白銀十兩。”
這已是極其豐厚,就算身有殘疾的兵卒無法耕田,也可以租出去賺些租錢。
“臣領命。”陸寄野目的達到了,神色也沒有剛才那般駭人,他久經戰場,情緒外露時總是帶有血腥的壓迫感,令人懼怕。
也是因此,柳文良不敢招惹,生怕這個煞星對他不利。
在他根深蒂固的想法裡,上過戰場的武官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
朝堂上不敢做些什麼,私下裡可沒有保證,他至今都記得挂在府前的屍體。
“衆愛卿可還有其他事要禀報?”順元帝視線掃過,最後定格在某個身影上。“虞愛卿可有話要說?”
衆人控制不住地回頭,有好奇的有看笑話的,還有幸災樂禍的。
“回皇上,并沒有。”
虞溫琢平靜的眼眸中沒有波瀾,他表情疏淡,長身玉立,周身氣質淡漠,一副君子之相。
衆人想看到的窘迫沒有,難堪更沒有。
他坦然接受,除了沉默許多,與往時沒什麼區别。
落在旁人眼裡,有人感歎,有人失望,但誰都沒有嘲諷,因為他們知道那隻是自取其辱。
順元帝想看的群起而攻之并沒有出現,這令他興緻缺缺。
“既然如此,那便退朝吧。”
随着太監尖銳的嗓音,衆臣告退。
虞溫琢臨走前深深地看了陸寄野一眼,他總覺得這人知道些什麼,大概率是蒼盟與他之間的關系。
既然對蒼盟這般清楚,那知道某些隐秘之事也不足為奇。
虞溫琢猜測,陸寄野早就有意讓他們重新歸屬朝廷,所以才調查的一清二楚,隻是一直沒有機會,這才耽擱。
眼下倒是很巧,與蒼盟合作倒是歪打正着的幫了陸寄野一把。
下朝後人群三三倆倆結伴,大部分朝臣都是在這時用早膳,當然也有少數人上朝前就已經用過了。
虞溫琢自是屬于前者,他回到翰林院時,就被小吏告知有人給他送了早膳。
不用想也知道是清梨,他打開食盒,在最下層發現了一碗黑乎乎的藥湯。
虞溫琢:“……”
碗下面壓着一張紙條,是清梨清秀的字迹。
——拿了新的補藥,公子記得喝。
仗着無人看到,虞溫琢默默地倒掉。
他對不起清梨更對不起上好的藥材,隻是這樣補下去不僅毫無用處,還會讓他生火氣。
用完早膳後,普通且平凡的一天開始了。
此時的虞溫琢根本不知道,今夜會是怎樣的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