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
清梨握着虞溫琢的手,杏目裡凝滿了淚水,像珍珠似的一顆顆落下。
“别擔心,你家公子不會有事。”陸寄野眉心皺着,眼中帶着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他派人請了禦醫,生怕有任何怠慢。
将虞溫琢抱起後,陸寄野總覺得懷裡人的體溫在慢慢變涼,那一刻他承認他慌了。
黑馬跑向将軍府時,陸寄野剛好在府邸的朱門前,他不僅察覺到了殺氣,還用飛镖擊中了尾随而來的人。
他沒時間與那人纏鬥,恰巧清梨和清墨打算出府去尋人。
他們都認識那匹黑馬,昨日還曾逗過它,如今馬卸了車自己跑回來,其遭遇不言而喻。
清梨睜大雙眼,她帶着哭腔茫然地問,“公子呢?”
陸寄野來不及安慰,讓清梨清墨解決那刺客,他去找虞溫琢。
他心中後怕,還好及時,否則他都不敢想。
這麼多年來虞溫琢自然也遇到過暗殺,但從未有這般慘烈的時候。
他從前都是帶着暗衛,如今身在将軍府,又怕陸寄野察覺,所以讓暗衛回了莊子。
清梨同樣後怕,這種情緒讓她緊繃着,無法松懈。
她不由得升起怨恨,如果不是皇上,公子何至于落到這種地步。
至于陸寄野,她是複雜的,這人有時對公子不錯,有時卻又語出傷人。
她隻能想,也許是陸将軍對公子有幾分憐惜,卻又無法遺忘他們之間的過往。
人心是偏的,不管出于什麼原因,她都無條件站在公子身邊,哪怕公子是錯的。
此時陸寄野根本不知道,清梨對虞溫琢的一片忠誠,會成為将來無法預料的變數。
“虞公子的傷勢有些重,我開些補氣養血的藥,這段時間不要讓他情緒過激,右手也要仔細将養。”
李太醫頗有名聲,不僅在太醫院任職二十幾年,還是個平和之人。
“右手?他的手受傷了?”陸寄野問。
李太醫有些詫異,他還以為陸寄野知道。
“虞公子的右手是舊傷,隻要好好休養就不會有太大問題。”
言下之意是會有其他不那麼嚴重的症狀。
陸寄野聽明白了,他瞳孔一縮,那顆心像是針紮似的,密密麻麻的酸痛。
怎麼回事?
他腦海中一片混沌,被這個消息給震懵了。
清梨連忙抹去淚水,她快步走到李太醫身邊,眼含期盼地問:“大人,我家公子的手可能痊愈?”
李太醫搖頭,“抱歉姑娘,我醫術不精,治不好。”
“大人言重了。”清梨笑容有些勉強,“是我強人所難了。”
李太醫一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姑娘不要氣餒,也許有能治好公子的神醫存在。”
清梨點頭,“我知道了。”
她其實清楚,這麼多年來一直有暗衛在搜尋天下名醫的消息,隻要能治好公子,他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然而并沒有,這天下沒有一個人能将手骨和手筋複原。
送走李太醫後,清梨一進來就瞧見陸寄野站在虞溫琢的床前,那雙金色的眼眸裡覆着薄薄的霧氣,好像下一秒就會落淚似的。
清梨心中震驚,她再定晴一看,又不确定了。
那是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神情,臉上無悲無喜,仔細盯着,又好像能看出深藏的幾絲悲傷,然而一眨眼,那種感覺又不見了。
“好好照顧他。”陸寄野聲音沙啞幹澀,像是許久未開口說話似的。
這一刻清梨确認,不是她看錯了。
“将軍慢走。”
她的語氣不由自主得溫柔了許多,連她自己都未察覺。
陸寄野隻是點頭,随後一言不發地走了。
窗外飄着細雪,地上無聲無息地落滿了銀霜。
屋裡燃着爐火,紅光印在清梨的側臉上,柔和了她的眉眼。
“别哭了,公子會平安的。”
清墨寡言,方才太醫診斷的時候他去庫房拿了藥材,比起外在的情緒流露,他更注重于實際行動。
性格使然,清墨不擅長應付這種場面。
“都怪我,如果我一直跟着公子就好了。”
誰也無法埋怨,清梨隻能将氣攬在自己身上。
“别這麼說,不是你的錯。”清墨笨拙的給她擦了擦眼淚,“别哭了,不然公子醒了會心疼的。”
清梨撲進他懷裡,因着不想吵醒虞溫琢,連哭聲都是壓抑着。
她痛恨自己沒有認真習武,就算出事的時候跟在公子身邊,以她的武功也做不了什麼。
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晚了,這些情緒不過是一種宣洩罷了。
“清梨……”
虞溫琢能睜開雙眼,完全是靠着強大的意識。
他渾身疼的發麻,眼前也像蒙着一層紗似的,看什麼都不真切。
“公子可覺得哪裡不适?”
清梨扶起虞溫琢,示意清墨把溫茶拿過來。
“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