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福特注意到夏油傑醒來,十分驚喜地湊近。
他嘴巴不停地說道:
“醫生說你隻是睡着了。好端端地,你怎麼會睡着呢?
“我還聽見韋恩先生要去找别的醫生來幫你檢查。
“他們好像覺得你昏倒和魔法有關。
“這個世界上不會真的有魔法吧!說不定韋恩家先祖曾經是個魔法師,能夠點石成金。所以韋恩家才會這麼有錢。”
“你說魔法師會不會也是變種人?”
……
不知道為何,夏油傑輕松地理解了福特絮叨的内容。就像福特說出來的并非英語,而是日語一般。
不過他現在也顧不上這個。
他要去看看那些從房屋倒塌現場救出來的病人。
夏油傑也說不出來他在期待什麼。
總不會是突然跨越世界而來的五條悟。
因為悟在戰鬥中破壞了房屋,所以世界的縫隙就出現在房子塌掉的地方。
——這個世界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夏油傑知道這樣的聯想完全沒有道理。
他隻是……
他隻是想要去看一看。
萬一呢?
如果真的就是這萬分之一呢?
他需要去看一看!
夏油傑坐起身後便要下床,卻被手上的輸液管阻礙了行動。
他想都沒想,直接伸手拔針。
“哎!哎哎哎!你在幹什麼!不能拔!血!回血了!”
福特的反應足夠迅速,卻沒想到小孩的力氣很大,還是沒能控制住他。
夏油傑動作粗暴地将針頭拔出來,有血滴飛濺,落在潔白床單上。
福特看着那隻小手上迅速浮起淤青,隻覺得比自己受傷還疼。
他用自己的懷抱攔住夏油傑,捧着夏油傑的手哄孩子似的說:
“你想去哪?去幹什麼?我幫你去行不行。
“你在這等着護士來給你處理一下這個。”
夏油傑抽回手,随意地甩了甩。
“不行。我要親眼看到才行。”
“那你想看什麼?我帶你去好不好?”
福特見他态度堅決,迅速權衡利弊,咬牙哄勸道:
“我帶你去。看完我們立刻回來好不好。”
夏油傑點頭。
他隻是想知道悟有沒有順着世界縫隙掉過來。
如果沒有,他當然不會久留。
“我要去看因為房屋坍塌被送來的人。”
福特将小孩抱進懷裡,用手護住他的頸椎,囑咐道:“抓穩了。”
夏油傑覺得福特的聲音還沒有消散,就立刻被更嘈雜的聲音淹沒。
福特握着小孩的肩膀轉身,讓他看向人來人往的急救室。
“我聽護士說,這裡昨天晚上已經送了不少人來。現在在搶救的是今天早上才送過來的。”
急救室裡亂糟糟的。
醫護人員來來去去,高聲喊着需要的東西,患者在病床上呻吟,還有家屬的哭泣聲。
夏油傑快步走進急救室,在病床附近逡巡。
五條悟的特征其實很顯眼。
就算混在人群中,夏油傑也總是能一眼發現他。
繞過一圈,沒有發現五條悟的身影,夏油傑甚至不知道他該不該松一口氣。
他當然不希望悟受傷。
可他真的希望悟能出現在他面前——
在看過悟那樣凄慘的模樣後,除了親眼看到他完好無損地站在自己面前,夏油傑又能憑什麼相信悟他真的平安無事呢?
一個不知來曆的可疑系統的一面之詞嗎?
可就連“五條悟會出現”這個可能,也都是那個可疑系統的一面之詞。
夏油傑歎息,隻覺得自己真是昏了頭。
福特一直緊緊跟着小孩。
此時見他似乎沒有剛醒來那麼激動,立刻拉住他的手往外走。他邊走邊說:
“好了,我們回去吧。
“我剛剛聽護士說,這些人不是被塌了的大樓砸傷的。
“他們好像是趁着企鵝人出事來搶地盤的黑|幫,所以才弄得這麼血腥。
“好像還有人連頭都被割了,直接被拉去停屍房了……”
夏油傑聞言猛地停住腳步,悟躺在廢墟上的樣子再次浮現在的腦海。
“停……”
他想告訴福特新的目的地,卻連那個地方都不敢說出口。
福特感覺到身後的拉扯,回頭看去正撞上小孩通紅的眼睛。
他吓了一跳,渾身也找不出一張紙巾,幹脆拽着袖子去給小孩擦眼淚。
“怎麼了?被吓到了?都怪我,我不說了。”
夏油傑搖頭。
他張嘴,卻仿若失聲。
就好像隻要他不說出來,悟就不可能去那個地方。
福特靈光一閃,領會到夏油傑的意圖。
“是不是想去停屍房找人?”
然後他就看見夏油傑猛點頭,差點把眼睛裡的淚水晃出來。
“這樣吧。你把要找的人的特征告訴我,我去下面幫你找好不好?
“我‘嗖——’一下就回來了,很快的。”
夏油傑搖頭。
不好。
他完全不能接受由别人來通知他結果。
福特歎息:“那好吧。我帶你過去。”
“提前說好,我要是發現你害怕的話,就把你綁回來。”
“我不怕。”
夏油傑擦擦眼睛,抓住福特的衣服。
與印象中冷冷清清無人問津的停屍房不一樣,今天的停屍房也十分熱鬧。
十幾具屍體等着拍攝照片,錄入檔案,才能存入停屍櫃。
而在工作的管理員卻隻有一個。
“S**t!割腦袋的混蛋也不知道留個身份證件!”
管理員拉開推車上的裹屍袋罵罵咧咧。
還有更多裹屍袋散落在地闆上。
福特還想跟小孩說他去找,夏油傑已經蹲過去拉裹屍袋的拉鍊。
福特歎氣,隻能跟在他身後幫忙把拉鍊拉回去。
夏油傑拉開一個裹屍袋,裡面停着一具無頭屍體。
再拉開一個,還是沒有頭。
他把地闆上放着裹屍袋全都看過來,愣是沒有找到一具有頭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