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反複對照《靈物大全》和敲開裴長卿的門後，江竹野小心翼翼地下了這樣一個結論：這隻可憐巴巴醜的驚人的小鳥，也許是青雲宗瑞獸，鶴鸢的幼鳥。

“你是說，那種大小堪比房屋，能托起十幾人的鶴鸢，剛出生隻有這麼小一點？”裴長卿端着書和江竹野湊在一起，不可置信的打量着眼前的小家夥。

“啾......”在溫暖的室内那小鳥緩過勁兒來，發出一陣虛弱的叫聲，向江竹野懷裡拱了拱，仰頭睜開了那雙金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向手的主人。

江竹野隻覺得這小東西醜萌醜萌的，她一轉頭，雙眼亮晶晶的看向裴長卿。

“養！”作為一起長大的密友，裴長卿嘴角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甚至不用聽對面的問話就毫不猶豫地接話道，她面無表情慣了，隻有在面對向來笑容滿面的江竹野時才會略微流露點鮮活。

事實上，過去在山野間浪蕩的幾年裡，江竹野試圖養過小狗，兔子，麻雀......但她似乎天生就不招動物喜歡，沒幾個星期就能把小動物養的奄奄一息，故而從沒有過寵物。

江竹野一直覺得有些不滿——作為一名天真活潑的少女，上天為什麼不給她一個溫暖的動物親和體質？

而今天居然有一隻小鳥主動對她示好，簡直是像是大年初一吃餃子的喜事。

火速為小鳥布置了巢穴後，江竹野順口問道：“天色不早了，你也還沒休息嗎？”

細看二人的眼圈下都是一陣青黑，明顯這些天沒有睡過多少好覺。

裴長卿歎了口氣，道：“難啊，前段時間一直在和師尊一起做實驗，今天閑下來看了些後山秘境的資料，發現有幾種材料可以作為突破方向，但師尊目前不打算向這個方向發展，我想先自己試試，就是不知道我們有沒有權限往深處走。”

江竹野：......跟你們這群勤奮子弟拼了！

然後勤奮子弟二号心念一動，問道：“哪些材料？我這邊也需要新原料。”

“雞血藤。”

“雞血藤。”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房間裡的兩個人像是太監密謀一般低下聲去，鬼鬼祟祟靠在了一起。

裴長卿不愧是學堂裡不容置喙的仙女學神，哪怕是做此等勾當也端的一副落落大方的姿态，燭火搖曳，給她一頭披散的烏發渡了一層暖光。江竹野一擡頭，看到她輕微扇動的睫羽和修長的脖頸。

優美的肩頸勾勒出流暢的線條，再往下去是月白色的睡袍，棉質的布料看起來柔軟極了。

江竹野把頭埋在裴長卿的肩窩裡，如願以償地嗅到了熟悉的木質香，伸手熟練的一攬細腰，拉長了聲調慵懶道：“就按你說的辦吧，有些晚了，今天不如和我一同就寝。”

裴長卿垂了眼看懷中明眸皓齒的少女，隻覺得此人好像天生就會讨人喜歡，她微笑起來，熄滅了燈。

重新安靜回去的夜裡，在半夜竟是淅淅瀝瀝落了場小雨，濕潤而清新的風順着沒關緊的窗戶鑽了進來，卻不肯驚擾夢中人清淺綿長的呼吸。

“阿嚏——”王楚然打了個噴嚏，看着面前兩個姑娘時不時相視一笑的場景，總覺得自己好像被排除在了什麼事情之外。

一想到二人已經被破格招進了鎏金閣，而自己還在普通學業裡掙紮，他就覺得有些氣悶：自己作為大哥居然被兩個妹妹甩在了後頭。

他三步兩步走到她們面前，發現兩位略顯憔悴的神情，又是一陣心疼，開口道：“你們最近過的可還好？”

而江竹野已經未蔔先知的回應道：“最近睡得有些晚，平日裡忙着實驗沒來找你，空虛寂寞冷啦？”

她眨了眨眼，繼續道：“接下來在秘境裡還要辛苦你帶着我們。”

王楚然愣了片刻，笑着彈了彈她的額頭，斥道：“就你最油嘴滑舌。”

今天的實踐，比起現代的實踐理念顯得太過兇殘，江竹野更願意将其稱為“曆練。”

曆練裡不再拘束學生的各式發揮，可以帶任何自己順手的武器。

“大家還隻是初階弟子，這次沒有被安排什麼任務。”李旭輝在前方背着手交代，告訴他們這次隻用在進入秘境後，在浩浩蕩蕩的捕獵隊伍後方小溪邊安營紮寨，先習慣野外作戰的環境，再聯系小組配合自願獵殺些小型生物。

“不管你們以前是什麼人，來自哪裡，進了青雲宗，就隻是一名普通的弟子。”結束介紹後，李旭輝沉默了一會，又開口道。

“我不知道你們是為了什麼來到這裡，但是修仙世界是很殘酷的，捕獵妖獸将是我們未來的職責之一。”

“妖獸大多兇猛無常，也就是說，你們參加的不是什麼踏春遊，而是戰場，如果因為自己大意和學業不精而丢掉性命，隻有父母會為你們感到悲痛。明白我的意思的話，就好好觀摩你們的學長學姐，珍惜自己的小命。”

“我們為每個小組配備了一名學長作為導師，接下來，解散，按照安排行動！”

開始了啊......江竹野沉默不語，捏緊了手中的長槍。前段時間的學習生活太過安逸，讓人差點忘卻這是一個多麼危險的地方。

排列整齊的隊伍向前推進，在走至有些稀疏林地時，李旭輝大喝一聲，雙掌平推向外。

四周平常的景色像凝固的畫片一般被撕裂開來，露出内裡的别有洞天。

茂盛的竹林背後是更為蔥郁的層疊山脈，她們披着暮霭輕紗，巍然不動的注視着源源不斷湧入的渺小弟子。

泥土上掩蓋着不少被風吹落的綠葉，一腳上去像踏進大自然的柔軟織物。

江竹野四處張望了一圈，發現她們正好可以順着山腰的溪流一路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