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竹野野的第一反應以為會是有關自己穿越,卻沒想到又扯出了這番有關血脈的說辭。
這些人精一個兩個嘴裡吐不出象牙,分明今天大張旗鼓把秘境變成這樣,看起來是蕭岚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阻止他,現在在自己面前卻端着一副淡然的樣子。
這麼想着,她也這麼說了,同時暗地裡調動了一點靈力分布在宋明昭身後。
“秘境的變動是你做的?你今天本來想做什麼?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害死了多少前線的弟子嗎?”
而宋明昭并沒有再回答别的,他捏住了江竹野的脖頸。
“我的孩子,不能殺你,不代表我不能折磨你們,你願意為了這點小事影響你的母親嗎?我可以不殺她,可是戰場上刀劍無眼,少條胳膊斷條腿......”
宋明昭沒有再說下去,他的手從脖頸上移到了這副軀體的臉頰,輕輕的拍了拍。
“看起來他要睡很久了,你也該回去了。”
話音剛落,一股精神層面的巨力不可抗拒的把江竹野的魂魄向外推,而江竹野沒有再打草驚蛇,她順着這股力道緩緩移開了的這具軀體,然後在即将回到自己身體的那一瞬間留下了一點兒自己控制力較強的藍色結界在宋明昭的後頸。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蕭岚和他們兩個都簽訂了某種契約,這種契約的能力以藍色結界作為表面體現,而目前來看自己可以動用的力量其實更多。
她沒再說話,最後感受了一下蕭岚四肢的情況,一邊嘴裡叫嚣着:“現在把我趕走是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一邊順從的回到了自己身體的地方。
再次兩眼一睜,數十個人頭都圍在她的面前,有人在試圖為她做心髒起搏,有人眼眶紅了一片,有人正試圖割開一點手掌給她喂一點血液。
江竹野深吸一口氣坐了起來,解釋道:“對不起,我太累了,剛才睡着了!”
看到江竹野全須全尾地醒了過來,周圍的弟子們露出了松了一口氣的表情,随後是一雙雙蘊含着“你小心”“你要倒黴了”的眼神密密麻麻的籠蓋了她。
江竹野意識到了什麼,她轉動視線向前看去,發現常文遠正黑着一張臉站在他的面前,往日裡溫和的眼神滿是冰冷的怒意。
而林錦和陳懷瑾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旁,審視着自己和身邊蔫成一團的裴長卿。
“呃......”江竹野尴尬的笑了起來,她語無倫次:“取材,就是,我們自己做實驗,哈哈.......”
這點小插曲在高階弟子陣亡三十人的消息裡顯得微不足道了,縱然當初有蕭岚及時阻止了這場不知因何開始不知如何結束的秘境,生命消逝的陰雲依然壓得整個宗門喘不上氣來。
最終二人極其配合極其心虛的被雙雙關進了院裡許久沒有啟用的寒牢,被常文遠怒不可遏的罰了一周的禁閉。
“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陳懷瑾在給她送來今日王楚然的筆記的時候忍不住再次問起,他猶疑的目光在江竹野身上畫了個圈,圈出了他漏洞百出的謊言裡的疑點。
如果說别的行為還可以勉強說得過去,那麼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山脈中間真的很難解釋啊......那株雞血藤格外特殊,被蕭岚用來給自己補充靈氣不能輕易暴露,而包裹裡的毛球她也偷偷托給王楚然照料,這一切被陳懷瑾看在眼裡。
江竹野正思考着怎麼扯謊,卻見陳懷瑾的目光黯然了下去。
“師妹,你母親把你交給了我,我希望你也能把我當成哥哥一樣信任,我會好好照顧你,至于其他,我不會強求,你自己注意輕重,宋峰主可不一定全然好心。”
江竹野總覺得陳懷瑾好像誤會了些什麼,但結局看來誤打誤撞。她沒吭聲,唯恐自己透露更多的事情,隻是重申着:“師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以後再也不會這麼做了。”
陳懷瑾沒有再問,他在推門離開前回頭看了江竹野一眼,似乎在期待着她解釋些什麼,卻最終隻是沉默的離開。
同樣沉默的還有在秘境裡被完全瞞住的王楚然,以及那些在秘境中喪生的無辜弟子們。
這場史無前例的秘境變動和人員傷亡震驚了其他門派,在此之前,從沒有已經形成且穩定了數十年的秘境有過這樣巨大的陣眼變動。
而在世道平和的當下,優中擇優的弟子們本該是前途無量的翹楚,最大的宗門居然就這樣損失了三十枚精英弟子,除了有管理的疏忽,更告訴他們弟子的實戰能力遠遠不夠,以及他們對秘境的了解少之又少。
自此,本來僵持不下的影衛計劃正式提上日程,廢除的三年一度的武盟大會也被人重新提起,一時間衆人惶惶自危。
蕭岚沉睡,宋明昭的手筆無人發覺,大家開始無比重視煉體課并且修習更為認真,江竹野的法器研究愈發成熟,帶回來的毛球和養的小鳥一起磕磕絆絆長大。
這樣的日子落花流水過了三年,恍若那晚跌宕起伏的經曆和脅迫像是一場夢。
但是腕間的紋路和江竹野隐約感受到逐漸恢複的蕭岚魂魄告訴她這些都是真的,她早就被安排在了一張看不見的網裡,有人保護她,有人嫉妒她,更多人觊觎她所謂的血脈。
她從前真是莽撞天真的可怕,江竹野撫摸着自己的長槍想。
而明日,便是武盟大會,也是高階弟子們想要入選影衛或是獲得下山曆練資格的唯一機會。
也是她逃離三年來密不透風的窺視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