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過一層層巨大的葉子,聽到明岱向他們小聲地介紹野豬的栖息地。
她細細嗅聞着周圍的空氣,發現那股血腥味兒依然存在,并且随着距離的簡短越來越濃郁了,幸虧身邊的兩人看起來并無異樣。
就在這時,前面的村民向上舉起了手臂,示意大家噤聲。
找到野豬巢穴了!
江竹野好奇的踮起了腳尖,看到一大群獵犬在頭狗的領導下沖向了正在逃竄的野豬。
打野豬,有的地方善用複合弓箭進行狩獵,有的地方善于訓犬,讓犬群先負責遛着野豬狂奔,力氣耗盡之後是第二輪重型犬的撕咬,最後是村民用特制的标槍直接捅穿野豬的心髒。
丹森的靈氣濃郁,其間最為猖狂的就是野豬,它們的身形巨大,重達七百多斤。
江竹野觀察半天,覺得這裡的野豬形狀和現代相似,但滿身的鬃毛和體型顯然更為可怕。
她們一路跟着村民追着野豬跑,分明自己有靈氣加持,卻跟不上這些普通本地人的速度。
距離漸長,那些獨特的船型屋沒入了植株中,江竹野跑的渾身起了熱氣,用餘光注意着周圍的所有人——答應帶她去秘境的人一直沒有出現,兩個人還真就這麼跑了一路。
最大的公豬一路狂奔,終于在一片梯田上方洩了力,被趕上的犬群一片撕咬。它奮力反抗着,尖銳的獠牙紮破了頭領的肚腹,自己的背部也被咬得鮮血淋漓。
場景有些血腥,江竹野和常澤都下意識移開了視線,就在這時候,前方出現了幾聲驚叫。
江竹野其實不太聽得懂這裡的方言,一直以來同她交流的幾個人都是被挑選出來的會說大陸公用語的村民,所以在聽到這叫聲之後遲疑了幾秒。
然後她聽到了明岱的驚叫:“官爺們小心!”
江竹野擡起頭,發現那野豬不知怎麼掙開了這麼多獵犬的圍堵,渾身淌着鮮血,竟是咆哮着向她們兩沖了過來。
在生命的盡頭,這副龐大的軀體爆發出了駭人的殺傷力,它一頭頂飛了傻在原地的明岱,繼續向前頂,眼看着常澤要被掀飛,江竹野拎起了他的後衣領,一回生二回熟的躍上了後方的菩提樹。
野豬哐當一聲在菩提樹下撞出了一個深坑,江竹野剛要探頭去看,又被常澤攬緊了腰,被帶着向附近的樹木跳了過去。
“師妹小心,有古怪,有人在刻意把這靈獸向我們這裡引。”常澤此時的語調格外的冷靜,他快速說道:“這野豬不正常,他已經快修成妖獸了,應該是被人下了藥才會落到這種地步。”
話音未落,這野豬沖着她們呲出了血紅的獠牙,對着二人站立的樹幹又是一撞!
林冠震動,樹葉散了半空,江竹野眼尖地注意到樹冠上有數條鮮紅的毒蛇被這晃動搖了下來,啪唧一下落在了她們所在的樹枝,弓起了身體對着她們張開的血盆大口。
而鬼知道這些樹上還隐藏了哪些危險的生物!
常澤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抓緊我!”
江竹野被他帶着向空中一躍,先是急速向下墜地失重感,然後“嘩啦”一聲,常澤地背後猛地生長出了一雙鮮紅的巨大羽翼,江竹野面對着他睜大了眼睛,發現這翅膀上的每一根翎羽都是根部呈深紅色,末梢一抹純白,格外的吸晴。
如果狀态不是這麼緊急,她真想研究一下這羽翼和鶴鸢的翅膀到底有哪些區别。
常澤垂直向上升起,認真地記下了在場所有人的表情,然後用力扇動了兩下翅膀,旋即,一陣巨大的氣流卷席向前,掀飛了一衆蛇蟲,那野豬噔噔蹬後退了幾步,沖着二人的方向發出震天動地的怒吼。
野豬的發狂如果不是巧合,那他們想以此達到什麼目的?
江竹野在心裡飛速打起了算盤,以昨晚的情況來看章河不太可能有膽子違逆自己的命令,是他今天腦子抽了安排了這一出,還是村子裡還有一股勢力想把她們趕走?
可僅僅一頭野豬,怎麼可能對她們造成太大的損失?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江竹野拍了拍常澤,小聲道:“師兄,我們先回去和其他人彙合,我擔心......”
她的小腹被勒得很緊,一股想要嘔吐的感覺升了上來。
不,不對。
不僅僅是因為被勒得太緊,更是因為現下的空氣裡布滿了渾濁的血腥味,帶着經年的雨發酵出來的腐爛氣息,一股腦地往她的鼻腔裡湧。
噗通,噗通。
江竹野聽到了自己劇烈而沉重的心跳聲,沉睡着的蕭岚的魂魄突然劇烈掙紮起來,他好像急着醒過來跟自己說些什麼。
閃電,微茫,風暴,所有感官在刹那間放大又失靈。
江竹野在天旋地轉中看見了一排整齊的椰子樹,然後墜落進了一片耀眼的白光。
她好像睡了很久,久到吹拂在額頭的風都變得幹爽而柔和。
有誰在輕輕地敲她的額頭,呼喚着:“竹野,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