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菲斯特似乎以為季槐甯問完了,都打算離開了,又聽到季槐甯的問話禮貌地停下腳步,他笑着回應:“客人别着急,明日晚上就能見到了。”
“他不回來住嗎?”
“……自然。”
季槐甯注意到亞菲斯特回應這個問題的時候遲疑了一瞬,又聽見此人言:“公爵有很多住所的,平常不會來這裡。”
季槐甯:“……哦。”
哦,哦,哦,和我說這麼多幹什麼!
那每日還插這麼多新鮮的郁金香,錢多的慌!
現下輪到她沉默了,這個死嘴,不要也罷!這世界上多她一個有錢人能怎麼樣,分她一套房子能怎麼樣!
季槐甯日常心嗨。
她本來高燒就沒退,現在又被氣到心梗,臉更紅了。
季硯清擡手似乎想摸摸季槐甯的腦袋,又放下了,他神色擔憂地問:“很難受嗎?要不要先上去休息一下?”
“……好。”
季槐甯放下餐具,離開座位,慢慢上樓,她的頭略微有些痛,像是一根根針密密麻麻地刺了進去,她在走廊上慢慢走着,步伐有些慢,又搖搖晃晃的,有點像是喝醉了酒。
周圍的環境似乎模糊不清了,牆上的畫中人扭曲詭異,似乎下一刻就要破畫而出,把她抓進畫裡,季槐甯晃了晃腦袋,想要保持清醒,突然大顆大顆的雨滴砸在了她身上,淋濕了衣裳,她感覺自己似乎還身處森林裡,沒有出來,沈臨的屍體和頂着沈臨人皮的雪人就站在前面看着她,黑暗處也有大片大片的陰冷眼神,她逃不過,逃不了這裡,好像剛剛經曆的那一切都是幻覺,其實她根本就沒有回到古堡。
而是身處絕望之中。
一滴水滴落,季槐甯扶着牆壁,空着的手伸出去接了一下,感受到了涼意,她擡頭想去望,卻被人蒙住了眼。
“閉眼,靜心,什麼都不要想。”
熟悉的嗓音傳來,好聞的味道鑽進季槐甯的鼻子裡,季槐甯下意識地放松身體,雙手自然地垂到兩邊,明明沒過兩天,她竟然已經對他不設防了嗎?
她以前不會這樣的。
這是就是擁有相同血脈的神奇之處?
還是說因為身處境當中,這裡太過特殊,她們也算是生死之交,她才會對他沒有警惕心的?
她不懂,也不想費時間理解。
季槐甯之前還有疑問,還在想季硯清是不是騙她的,但是他應該沒必要拿這樣的事來捉弄自己。
季槐甯安靜地站了一會兒,聽見很小的不知道哪來的聲音,她似乎平靜下來了。
“好些了嗎?”
季槐甯感受到眼皮上的溫度緩緩離開,于是掀開眼皮點點頭,眼前出現一個杯子,裡面裝着熱水,還冒着熱氣。
“多喝熱水。”
“……好,謝謝。”
季硯清笑着看她接過喝了一口,于是又言:“去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
季槐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這人在開心個什麼勁,不會是被屍體打傻了吧!
還沒有回房間,她看見季硯清的額頭冒着汗,此人稍微活動了一下,發出了很小的抽氣聲,之前受的傷确實很痛啊!
“不想要這隻手就别注意。”
“……好。”
季槐甯跟他說不清楚,怕一起呆久了自己也會變傻,她回房間了,坐在床邊看着攤開的手,之前感覺到的涼意和水意似乎從未出現過。
她不糾結了,早早躺下睡覺。
床頭開了一盞小燈,季槐甯背過身去睡得很安心,窗外寒風呼嘯,像是怪物在咆哮,一切暫時與她無關,季槐甯已經進入了甜甜的睡夢中。
季硯清在下面聊了一會兒,這才上來,他怕吵醒季槐甯,就沒準備打開燈,沒想到看見床頭那盞小燈,嘴角上揚,很開心。
這或許隻是季槐甯禮貌的行為,就算這樣,那他也很開心。
季硯清關燈之後,老老實實睡在床上,很快就入睡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寂靜的房間響起了指甲撓牆壁的聲音,刺耳又難聽。
季硯清翻身,後背有些冷,他把被子蓋好,沒想到摸了個空,于是立馬清醒了,季硯清注意周遭環境,似乎已經不在古堡内了,而是在外面,但是前一刻還在,這一刻就出去了,究竟是用什麼方法做到的。
他沒有動,這裡太黑了,什麼都看不見。
聽見那邊窸窸窣窣的,像是什麼爬行動物,聽聲音好像是朝着他這邊來了。
季硯清微微後退,一個東西猛然湊上來,讓季硯清不敢動了,他放緩呼吸,鼻尖都是腐爛的味道,是他今天聞過的屍臭味,那是沈臨的屍體。
先前季槐甯沒說她的猜測,季硯清也是從這些事情當中理出來的。
天邊打着雷,閃電照亮了這裡,季硯清面前對的是屍體,就那樣直勾勾地盯着他,什麼都沒有做。
他有點憋不住了,真的太臭了。
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都死了還來禍害人,是要臭死他嗎?
季硯清餘光瞥見孟意在不遠處,她警惕地注意周圍,呈現出防備的姿态。
黑暗中,味道終于消失了,季硯清松了一口氣,又聽見什麼快速移動過來了,他的身體一僵,正打算做什麼,卻聽見人說話:“來了!”
還好是孟意,季硯清和她靠着,閃電一閃,前方突然出現了沈臨,準确來說,是披着沈臨人皮的雪人,他的死狀凄慘,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臉上髒污,七竅流血,到處亂爬,這聲音讓季硯清心裡打鼓,閃電突然照亮了這裡,他猝不及防地對上了沈臨的目光,這人眼神怨恨,似乎想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為什麼不救我,我死了,你們也得死,給我死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