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牙将紙推回來:“我不認字,我隻問你,準備啥時候去。”
劉三川認認真真将紙疊起來揣進懷裡,高傲道:“不瞞您說,我自己一個人也不太敢去,怎麼着,大哥您跟我去?”
豁牙吸溜了一口稀飯,笑道:“我倒是想去,可我不認路,腿腳也不方便。”
“不認路還不興用嘴問麼?”劉三川擡手一指,“一路問過去就是了,反正我在城中也是讨飯,我一路讨飯讨過去,要是發了财,我才不喝你這看不見米的稀米湯!”說着便爬起來要走。
豁牙一把扯住他褲腿:“别慌嘛小兄弟,算我一個,我跟你一起去。”
***
缙雲從外面帶回一身風塵,進門就開始喝水,灌完一壺茶,又悄悄去了隔間找謝歲安。
謝歲安正睡得香,缙雲咬着手指思索半天要不要叫他,然後聽見敲門聲。
秦桑道:“開門,是我。”
門剛被打開,秦桑便橫沖直撞沖到謝歲安床邊,缙雲反應過來要攔時,秦桑已經拿了挂在屏風上的衣衫兜頭砸在謝歲安頭上:“起床了,還睡,年紀輕輕怎麼那麼多瞌睡?”
剛醒就能聽見動聽的聲音,謝歲安埋在衣服堆裡笑了笑,瞌睡醒了一大半,但他順勢翻了一個身,悶聲道:“男女授受不親,你要站在這裡看本公子穿衣好占我便宜麼?”
“我不占你便宜,我去外間等你,你快些。”說完人便繞過屏風,走到外間的桌前坐下喝茶水。
喝了茶将被子往桌上一怼,道:“我昨晚一夜都沒睡好覺,也不知道他們會把英兒怎麼樣。”
缙雲摸了摸鼻子,道:“天不亮時我去摘星樓偷偷牽馬車,繞道去琳琅閣外面打聽過,聽說他們昨晚鬧着抓人,沒有什麼打殺下人之事,想來應該無事。還有,我去摘星樓拿行李背人,屋内用品俱都完好無損,沒被人動過。”
“楊文昊還睡着呢?”秦桑想起這人就頭疼。
“給他喂了點東西,又讓他睡過去了。”
雖說沒有聽說打殺下人心裡好受些,但終歸人還沒消息,秦桑默了默,理智強行拉回思緒分析道:“所以目前看來吳家那個小流氓,根本就不知道我們住在摘星樓?否則他早去把我們房子給掀了。”
“而且那個騙你的小二也不是他的人。”謝歲安終于翻身坐起來。
秦桑點點頭:“的确,不過這裡除了他,還有誰會坑我?”
謝歲安終于回過味兒來,蹙眉道:“不是坑你,是坑我。”
柏意卿那厮,定是早就看見自己同秦桑一起了,所以他不是因為秦桑貌美才請秦桑吃魚,分明就是沖自己而來。
他想試探什麼?
很好,不論為什麼,這個梁子也都結下了,敢動他謝歲安的人,公主的兒子也照揍不誤!
他掀開被子坐起來:“給本公子穿衣!先把小流氓給弄死,再去找大流氓算賬。”
缙雲和秦桑都沒聽明白:“誰是大流氓?”
謝歲安懶得解釋那麼多,随口道:“小流氓他爹就是大流氓。缙雲,昨夜寫的單子你都發完了?”
缙雲道:“都發出去了,可也不知道那些平頭百姓有幾個肯信的,我早晨去菜市場扔了幾張,被大爺大媽當廢紙裹鹹菜幹了。”
謝歲安和秦桑異口同聲:“你幹嘛要去菜市場??”
缙雲一愣,嘟囔道:“菜市場有本地特色早點啊,我……我跑了一夜,去買些吃的也不行麼?”
謝歲安:“那你可買了什麼特色早點回來?”
缙雲再一愣:“都吃了……”
謝歲安無語凝噎,恨不能将自己這沒用的小侍衛給扔到窗外去。
秦桑道:“沒事的,我們寫了那麼多,隻要你在幾個關鍵地方好好發了,總會有人見錢眼開的,我們就等小川的消息好了。”
“小乞丐還沒傳消息回來?那你這麼早來叫我起床做什麼?”謝歲安氣道。
秦桑聽了這話也來氣:“早些起來做準備不行麼,萬一對方有了防備,我們這個計劃就行不通啦!我們要做第一波出城的,早早埋伏在路上,萬一吳家有了動靜我們也好應對啊!
缙雲聽完猛點頭。
謝歲安白他一眼,無話可說,隻得道:“聽見了吧,動作還不快些,磨蹭個什麼勁!……還敢嘀咕我?你再嘀咕一個我聽聽??”
缙雲隻得低着頭,速度将公子的衣裳穿戴整齊,又給他束發淨面漱口,不久後,一位衣冠楚楚風流灑脫的富貴公子哥再次出爐了。
他手搖折扇大步流星走出屏風,卻見秦桑是一副男裝扮相,頭上還戴了個不倫不類的棉布帽子。
秦桑仿佛早有準備,見他出來,拿着手裡一包東西走到謝歲安面前:“來,你低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