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後餘容喚來熱水洗漱,重新和衣躺到床鋪上卻睡不着,腦海裡全是方才林與說的那句話。
“我心悅的那個人是個男人。”
說來慚愧,餘容活了倆世一直形單影隻,他自認并非良人便未動過心思。
年少不更事時想過以後要找一位溫柔貌美、同修劍道之人結為道侶,拜師後忙于修煉,上山練劍下山除妖,從普通弟子一步一步往上爬,直到成為樂水司首席弟子,前世的十九年内陪伴他最久的是銜月。
銜月如今也不知去處,每每看到陸霖昭的雲落就想起銜月,見一次想好久。
劍修最重要的是佩劍,最寶貴的也是佩劍。
床上人輕輕歎氣,長夜漫漫,無人應答。
面壁思劍好半晌,餘容越想越睡不着,索性閉上眼睛繼續回想前世種種。
許是離開前林與那一句話,餘容一閉上眼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陸霖昭。
是的,無人向他告白,但是陸霖昭的欽慕者不算少數。
有男有女,有一次還被餘容撞上了,那時的餘容現在還能感同身受。
是某一次的宗門比鬥,那時餘容剛升首席,身上還帶着試煉未愈合的傷口,整個人冷冰冰的,玄衣黑袍眉眼壓得很低,看起來很不好惹。
他是最後一天才趕到比賽的仙門場地,陸霖昭那時很愛笑,人緣極好,走在哪都是一堆人圍着。
也包括樂水司的幾位小姑娘,但她們沒有湊上前去,不為其他,因為餘容還在。
外界傳言餘容和陸霖昭不合,倆人夙願已久,隻要倆人一起出現其他人就自覺站隊。
即便倆人有時會平和地站在一起,陸霖昭有時會摟着他肩膀勾肩搭背,餘容隻會煩他動手動腳,過分自來熟。
沒有人相信他們私下關系還可以,沒到見面就大打出手的地步,餘容試圖解釋過,但沒人信他。
久而久之,餘容便不解釋了,加上倆人實力相當,總能在決賽碰到對方,宿敵論愈演愈烈。
作為當事人之一的餘容都要信了,如果不是那日陸霖昭私下來找他,還給他帶香甜的雪花酥。
餘容那天臉是真的很臭,臭到他借着辦手續的由頭在事情沒發酵到各自站隊時早早離開,即便如此其他人也自覺噤聲。
他那天索性不管,草草辦完手續回到了安排的客房,還沒走到,半路就被陸霖昭帶走了。
“去哪?”
“當然是好地方了,你肯定沒去過。”
陸霖昭抛給他“等着吧,肯定驚豔你!”的眼神,十分得瑟,餘容被他拽着穿過竹林,走到了山下,是一家米糕鋪子。
餘容将手腕從他手中抽離,身上的傷口隐隐作痛,臉色更臭了。
“你怎麼一直頂着這張冷冰冰的臉,我又惹你生氣了?”
陸霖昭說完還湊近看他,山下人來人往,當地的百姓,宗門比鬥吸引來的商販,還有各路仙門的弟子。
眼見周圍的目光在倆人中間停留,餘容推開他,往後退了一步。
“你要買什麼快點買,我要回去休息了。”
陸霖昭被推了也不生氣,他揚着笑臉,樂滋滋地去買米糕。
倆人的身份太過招搖,更别提陸霖昭那張臉,半個修仙界的人都認識,不認識的人也會被他的身形、氣質所吸引。
他就像個活招牌,一旦放下就會吸引大量的視線。
好在陸霖昭動作還算麻利,在周圍人開始小聲驚訝時,陸霖昭終于買完了,他一轉身更是起起驚呼。
“是流雲派的陸霖昭!”
“天呐!真的是陸霖昭啊!”
“他身邊那個人……是餘容!”
“啊?餘容和陸霖昭不是死對頭嗎?為什麼會在一起買米糕?”
“這……”
這些讨論自然逃不過倆人的耳朵,陸霖昭伸手作勢要打招呼,餘容手比腦子快,拽着陸霖昭往山上飛掠而去。
“你跑這麼快幹嘛?”
耳邊風呼呼響,陸霖昭帶笑的聲音夾在風裡,餘容突然覺得他很吵。
“待會兒可要傳你我在山下偶遇,你看我不對付,要把我抓走打一頓了。”
太吵了,吵得他心煩意亂。
“餘容。”
這人不僅自來熟,還嘴碎!
“你閉嘴!”
餘容兇他,陸霖昭果然聽話閉上了嘴,但在餘容打算往客房走時,又出聲指引。
等餘容停下時,陸霖昭已經熟門熟路推開門了,見餘容還站在門口陸霖昭不由得失笑。
“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餘容皺眉,他想說些什麼又咽下了,跟着陸霖昭到他的房間。
陸霖昭很會享受生活,雖然樂水司内的師兄弟們不會在他面前提起陸霖昭,但陸霖昭的傳言他知道的不少。
比如,陸霖昭喜歡泡茶,愛好收集各種茶葉和茶具。
比如,陸霖昭是個潔癖,隻要是别人用過的東西都不會再用第二次。
再比如,陸霖昭感情上男女不忌。
卧房外有一個小廳,屏風将卧房和小廳格擋開,陸霖昭把買好的糕點拆開擺在桌面上,又從儲靈袋中拿出一套青瓷茶具。
餘容的确餓了,為了趕路餘容兩天沒合眼。
“擦擦手。”
陸霖昭又給他遞來一塊毛巾,還是熱的。
“山下的糕點鋪子我都嘗了個遍,隻有他們家最香甜吃多了也不膩,我感覺比較合你的口味。”
餘容把手擦幹,撚起一塊米糕放在嘴裡嘗,的确如陸霖昭所說,香甜軟糯,一下勾起肚子裡的饞蟲。
“怎麼樣?”
餘容點點頭,表示認可:“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