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瑤擡手指向玉石,“道友不妨再看看,還差一盞茶的功夫。”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杜武一驚。
尋常人可不認得這測辰石,此物能測時辰、風向、修為,且隻有四大宗門内有,而每個長老手裡,僅存三塊。
這塊,還是二長老臨時撥給他們的。
“誰跟你是道友,我說過了那就是過了,休要胡攪蠻纏。”非在這時候駁他的面,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言罷,他扔出一道光亮,落入江青瑤手中。
“這塊下品靈石就當是補償,也不枉你跑一趟。”
江青瑤微愣,就這?一塊靈石買匹好馬都不夠,打發乞丐呢。
怒氣湧上心頭,她調動靈力,直接将那桌上的石頭拖來。
衆人未來得及阻止,就見她剛碰到的石頭發起微芒,緩緩凝聚成幾個字———築基中期。
這修為作外圍弟子也算夠了,畢竟丹霞宗主煉丹修符,能自保就行,不像其他宗門,成日隻知道打打殺殺。
再者,煉丹之術有靈力隻是第一步,主要還是看個人修行。
“那是你能碰的?快把測辰石還回來!”杜武指她鼻子罵,跑上前要奪。
江青瑤偏不,将石頭高高擡起,直到最後的光亮消失時,才扔回他手裡。
“啪嗒”一聲響,石頭上的字變換,從五千人,跳到五千零一人。
一張白紙飄入她手中。
“你、你。”杜武氣得憋不出一句話,眼底閃過一絲陰鸷。
雖說每個通過測辰石的人能入門,但若有品行不端之處,可向長老禀報,劃掉便可。
隻要他說她妄圖竊取測辰石,再添油加醋一翻,她這輩子都别想入丹霞宗。
“現在可以了吧。”江青瑤填完生辰姓名後,随意将紙放入成堆紙沓上,邁開步子往裡走。
杜武擡手阻攔,背後的弟子也跟着圍上來,神色不善。
劍張跋扈之際,頭頂劃過一道急匆匆的男聲,喘着粗氣,“武、武師弟,快把門打開,再晚點就遲了。”
遠見一青衣男子從飛馬上跳下。
他零散的墨發上斜插隻雲紋玉簪,腰間的玉牌歪歪斜斜挂着,眼見滑落,他又眼疾手快地接住。
在場的人皆是一愣,紛紛散開。
杜武面容僵住,欲言又止,還是讓出條道來。
石羨之察覺到氣氛不對,腳步頓住,“莫不是已經過了申時?”
“怎、怎麼會,師兄這邊請。”杜武尬笑着打馬虎,隻想他快走進去。
“噢噢。”
石羨之扶正玉簪,拂去肩頭落葉,掠過别處,又是一頓,“那是新來的嗎,站在那裡發呆作甚?”
他一手指向穿白衣的江青瑤,在一衆藍衣裡格外顯眼,想不注意都難。
衆人霎時犯了難,此人是掌門新收的徒弟,天賦極高,剛及笄就成了五品煉丹師,備受長老們青睐。
可他身上偏偏有個毛病,喜歡睡到自然醒。還隔三差五遲到,沒人敢拿他怎麼樣。
若說江青瑤過了申時才到,等于打了他的臉,更打了自己的臉。
“師兄好。”江青瑤趁機開口,不管此人是何身份,但依照他們表情來看,身份定不簡單。
石羨之淡淡嗯了句,擡腳大搖大擺走進去。
江青瑤偷笑着,後腳跟上。
這幕落在杜武眼中,是活生生的挑釁,氣得嘴都歪了。
他正要拿起她放在桌上的那張紙,背後莫名竄上一股濕濕的冷意,刺得頭皮發麻。
心跳停滞。
他轉身看去,除去晃動的樹蔭,四周空無一物。
奇怪,他今天穿挺多的啊。
待人都走後,不遠處的叢林裡,樹枝被輕輕推開,一張妖豔的臉龐逐漸顯露。
池厭皮膚蒼白近透明,眼窩深邃,未亮的金色瞳孔幽暗如潭,有一種陰郁的美感。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勾起。
*
江青瑤跟上末尾隊,聽着領頭的弟子滔滔不絕。
丹霞宗有兩個分院——丹院和符院。
丹宗弟子的等級,由衣服顔色分辨。赤橙黃綠青藍紫,分别代表一到七階的煉丹師。
整個修仙界,唯有丹霞宗掌門是二品煉丹師,可着橙衣。
其餘幾位長老多為三階,手下管千來個弟子。
今年兩院加起來,隻招收一百位弟子。
算上報名符術的弟子,共一萬個人報名。
百裡挑一,競争可真不小,江青瑤想着,不覺中繞過層巒疊翠的樹林,走入一片空曠的廣場。
眼前雲煙缭繞,站在高處,冷風吹起衣袍,遠處的藍衣弟子站在兩旁,似陣陣海浪,一眼望到盡頭。
一座巨大的黃金宮殿赫然屹立,在白霧中放光放亮,衆人瞳孔倒映出閃閃金光。
走入殿内後,差點被眼前的一幕閃瞎。
一片金燦燦中,十幾根通天金柱撐起穹頂。穹頂中央垂下一個巨大金盞,盞底鑲嵌的翠綠寶石流轉,折射出七彩光芒。
殿中央,金色龍頭噴出薄霧,恍如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