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起來好好吃。
池厭迷戀地輕輕吐了吐蛇信子,不由自主地向前滑動,看清門前坐的人時,硬生生停住。
微亮的逆光下,女人如一尊玉雕,端坐在門口,發絲淩亂地纏住雪白的下颚,混着點點紅。
白色絲帶随法力飄散,似仙娥飄帶,輕拍在心尖上。
哪怕五官輪廓不同,可它就是能一眼認出,是她。
一股酸澀湧上心頭,她将他帶入修仙界,怎可随手抛棄他。
可他現在……
池厭垂頭看自己,細小的身體烏漆麻黑,髒髒地,腹部的鱗片溢出血絲,混着泥土的鐵鏽味。
整條蛇尾發育不良,瘦弱幹癟。
醜陋不堪。
從他蛻皮化形的那刻,已有七日未進食。
他不知靈石從何而來,也不知從何處覓食。他憑着妖類的直覺捕獵,不由自主被她吸引。
不、不是她,是她胸前的那塊玉。
他偷偷在陰暗處跟着她,肮髒又卑微,像隻惡鬼。
不知為何,這感覺讓他舌根發癢,心跳聲越來越快,撲通撲通,快沖出胸膛。
江青瑤動了。
池厭慌忙收起尾巴,見她來關窗,他趁機躲進木盆裡,發出“當啷”輕響。
江青瑤這會剛清醒,聽到後隻當錯覺,轉身拆開雲蘿給的包裹,裡面放着些療傷藥物和衣物。
“嘩啦啦……”
還未反應,池厭就被一陣滾燙的熱水沖翻,暈頭轉向中,他腦海猛地蹦出——她要沐浴。
他心頭微動,不、不可以。
黑玉般的鱗片泛起微紅。
水汽氤氲,他蜷縮在盆底角落,水面傳來腳步聲,他屏住呼吸,身子縮得更緊。
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傳來。
江青瑤手指微微顫抖,解開沾滿血迹的外衫。衣物滑落在地,伴着輕微聲響,露出削瘦的後背。
肩甲結痂的劃痕還在隐隐作痛,滲出的血滑過慘白的皮膚。
她輕歎口氣,将藥粉倒入,溫水染成濃郁的琥珀色,藥香彌漫開來。
她擡腳踏入浴,溫水包裹住身體,疼痛逐漸減輕。墨發散開,綢緞般漂浮在水面上。
血味在藥香中迅速彌散,池厭慢慢睜開金色的豎瞳,被一股濃郁的味道香昏頭,咬緊牙關。
好熱……
藥包裡好像放了其他東西,帶着不知名的花香。
混水被一雙纖細的手劃開。
猝不及防間,一寸粉嫩撞入眼簾。
粉白的指尖、腳踝,柔軟細腰……腦内轟鳴,他隻覺一股電流穿透全身,刺得心髒酥酥麻麻,連帶着腦子發燙。
身下的蛇尾緊縮顫抖,似極力隐忍着什麼。
池厭輕喘幾口,他的毒液有麻痹人的效果,咬、咬上一口後,再取了那玉。
之後,這一切都會結束,再也不會被她誘……吸引。
他一定會恢複正常。
他還要報仇。
拿定主意後,小蛇露出尖銳的毒牙,猛地竄向柔嫩的小腿。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熟悉急促的男聲,“師姐,我、我有要事相商,一個月後可否出來相見。”
江青瑤警覺,下意識擡腳一踹。小蛇被甩了出去,撞在浴盆邊緣,又噗通一聲彈回水中。
謝文湛?他怎會知道她在此處?
她語氣疏離,“你來幹什麼。”
謝文湛頓了頓,有些猶豫,還是快速道:“對、對不起師姐,我是怕你行走在外,一個人不放心。”
江青瑤目光飄到衣架挂的錦囊,頓時醒悟。
原來從墜崖開始,他就在上面施了跟蹤術。隻可惜那時候,她築基期的實力還不足以勘破。
雖不知他意欲何為,但這錦囊确實解了她燃眉之急。
靈霄宗時,謝文湛很喜歡粘在她身後,師姐師姐的叫,許是離開久了他還不習慣。算起來,她做了他一百年的師姐。
罷了,就當是最後的告别吧。
她淡淡應道:“那就依你所言。”
“好,我們青石台見。”謝文湛喜出望外,腳步聲漸行漸遠,消失在走廊盡頭。
不多時,另一道紫色身影悄然輕至。
雲蘿彎腰,輕嗅着門口的氣息,顯然剛留下不久。
“對啊,就是這個味道。”
“江瑤,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她舔了舔紅唇,擡眼望向屋内搖晃的影子,輕笑着離開。
江青瑤揉了揉太陽穴,疲倦地閉上眼,正盤算如何将傷調養好,思緒逐漸飄遠。
水池底下一陣輕微晃動,池厭心急如焚。
她竟然答應了,那人暗地裡是什麼樣他豈會不知。
不行,絕對不行。
他順腳踝往上攀附,尾部鱗片泛起幽幽光澤。
小腿竄起一絲冰涼黏膩的觸感,江青瑤皺眉,這感覺……似曾相識。
她鼻息凝神,手緩緩向下伸去。
尖牙抵住的瞬間,一隻手閃電般襲來,精準地捏住蛇尾。
池厭身體僵住,瞳孔猛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