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後,他小心翼翼地将帶血的丹藥捧起,擦拭幹淨,抖着手用絲巾包起來,放入懷中。
*
出了上弦峰,江青瑤才覺劫後餘生。
今夜此行實在兇險,裴慈和池厭兩人,大半夜在戒堂施鞭受罰,倒像是大小鬼湊一塊了。
無極峰樹林光線昏暗,寒氣不比上弦峰少,雪打在身上,似一鞭鞭抽打,江青瑤心底發毛。
“宿主,你的手怎麼還在抖哇,怕成這樣,啧啧啧。”
江青瑤邊騎馬俯沖邊道:“再多嘴,我扒了你的羽毛給池厭做件圍脖。”
團子一個滑跪,星星眼:“主銀~難道我不是你最愛的哈基米嘛。”
它兇狠地眯起眼:“說!昏迷這段日子,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鳥了,唔唔唔。”
“别吵,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江青瑤捂住鳥嘴,勒緊馬繩,緩緩落到一片空地,四周昏暗。
撥開交錯的樹枝,遠見屋内無光,唯有幾片竹葉簌簌掉落,在空中打旋。
“铮——”
突地,打鬥從後山傳來,不知為何,心中總有些不安,江青瑤快步竄進林中,越靠近武器碰撞聲越響。
一紫一藍兩道光相互碰撞,定睛看去,竟是雲蘿與謝文湛,兩人扭打成一團,場面一度混亂。
江青瑤小心靠近,在不遠處停下,歸元丹極可能是雲蘿偷取,可她不能在此揭穿,一是怕打草驚蛇。
二是謝文湛見她,怕身份暴露。
不如先探探虛實。
謝文湛看一眼天色,心下怒火未消減半分,憤恨地瞪住眼前之人。
此女手法狠辣,又膳毒術,他元嬰後期,竟與她一個金丹後期打了個平手。所有的緣由,都出在她那日施展的蟲子上。
“我可放你一馬,隻要你把蠱毒解了。”
“郎君不若把額上的汗擦擦,哎呀呀,累得我怪心疼的。”雲蘿嬌笑聲,側身又躲開一劍,見他氣息越發不穩,她指尖輕掐。
謝文湛面容又蒼白幾分,體内的蠱蟲來回竄,心髒突突地往外跳,“撲通”一聲跪下。
劍插在雪地裡。
血水劃過劍柄,在雪地裡綻出朵朵紅梅,雲蘿步步靠近,在跟前停住。
纖細的手指挑到他下颚。
“師姐,他是誰?”
清冷的女聲宛如一把利刃,破開條道,兩人硬生生彈退數步。
江青瑤踏月而來,紫色衣袍随風飄揚,夾帶點淡淡的腥味,衣褶子皺巴巴的,像從遠處趕來。
雲蘿見狀,匆忙跑到她身側,“師妹,此人來路不明,擅闖無極峰,定想偷盜丹藥。”
“明明是你先動手,還惡人先告狀。”謝文湛不屑冷笑。
江青瑤皺了皺眉,目光在兩人之間掃過,這兩人眼神濃烈,不像第一次見面。
看來,事情沒想象的簡單。
兩道纖瘦的身影并肩而站,謝文湛眼巴巴望着江青瑤,神色複雜。
他想與她相認,可礙于眼下局面,還有她那聲師姐,是想同他劃分界限,如此隻能将滿腔怨氣壓在心底。
雲蘿站在一旁,嘴角勾起抹笑,似看穿他的心思。
“看他令牌像從靈霄來的,果然是修無情道的,下手可真狠,打得我手都抽痛了。”
謝文湛心中一橫,舉劍直指,“你這妖女慣會颠倒黑白,若非你主動招惹我,我也不會來找你尋解藥。”
雲蘿不慌不忙,笑容更甚。
“小郎君說說看,那晚你為何來丹霞宗,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還偏偏往青石台來。”
“莫不是來藏寶閣偷丹藥的。”
“我。”謝文湛一時語塞。
看來她什麼都知道,江青瑤眉心跳動,迅速擋在雲蘿面前,握緊青鸾劍對準謝文湛:
“這位道友,無論我師姐對你下何種蠱毒,也是你先夜闖我丹霞宗,若你放下此前恩怨,她定會拿出解藥。”
“不如你們各退一步,海闊天空。”
這聲震得兩人頭皮發麻,江青瑤心中思索。
雲蘿知曉她與謝文湛在青雲台碰面,還能對一個元嬰修士下手,身份和手段定不簡單,況且歸元丹在她手上。
隻能委屈一下謝文湛了。
“好,他道歉,我給解藥。”雲蘿躲到她身後,故作委屈,“不過瑤瑤,你怎麼來了?”
江青瑤冷冷道:“歸元丹不見了,我在四周都搜查一遍,并無蹤迹,所以暫時回來。”
提到歸元丹時,兩人明顯頓住。
“哦~此事我倒是知情。”雲蘿眼底閃過一絲狡黠,指向謝文湛。
“是他,是他偷了歸元丹!”
謝文湛顫抖着撐劍站起,身子發虛,又半跪下來。
“你血口噴人,不若你自己來說,此丹究竟是何人所盜。”
一雙下垂的桃花眼裡寫滿委屈,眼尾稍紅,有意無意瞥向江青瑤。
江青瑤欲開口,想說此事容後再說。
誰知話音剛落,一顆金色圓潤的丹藥,從謝文湛身上滾落,砸在雪地上。
謝文湛:???
江青瑤皺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