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哥譚，上午九點十二分。

半廢棄的老鋼鐵廠突然冒出滾滾濃霧，覆蓋整個舊工業區。

蝙蝠洞響起“哔哔”的警報聲。

幾秒之後，穿着睡衣的蝙蝠俠沖下來，踢飛地上倒着的酒瓶，撲到主控台前。

大屏幕閃爍着的紅色歎号，哥譚的衛星地圖上多了一處黑斑。黑斑如滴入水中的墨汁，在地圖上快速擴散。

蝙蝠俠一邊穿戴戰衣，一邊用口令指揮蝙蝠AI查詢情報。

哥譚就像孕育黑暗的熔爐，充斥無數合法的、不合法的危險實驗室，這次異變的源頭剛好是蝙蝠俠的調查對象。

數天前，X戰警收到變種人孩子的求救信号，信号在哥譚消失，希望蝙蝠俠能提供幫助。

蝙蝠俠不眠不休，花了三天時間重新摸底哥譚的地下人才市場，鎖定失蹤變種人的去向——位于舊工業區的老鋼鐵廠下方的深淵實驗室。

四個小時前，蝙蝠俠才從那裡回來。

深淵實驗室守備森嚴，情況複雜，蝙蝠俠需要整理情報和重新制定計劃，準備今晚再行動。

然後，變故發生了。

深淵實驗室出現未知能量暴動，神秘黑霧以每秒3米的速度向外輻射蔓延。

被黑霧覆蓋的區域衛星無法探測，信号中斷，監控失靈，那裡就像黑洞一般吞噬了人和物。

誰也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情況，更不知道黑霧的擴張什麼時候會停止。

GCPD開啟了蝙蝠燈。

管家幫蝙蝠俠整理披風，在萬能腰帶中放置能量補充劑，擔憂地說道：“魔法女士發來短信，原話是：布魯斯，你的身體不是牢籠。”

以身體為牢籠囚禁惡魔或邪神，是蝙蝠俠最後的備用計劃之一。

蝙蝠俠皺起眉：紮坦娜在提醒他這次的敵人不是變種人？

管家歎氣：“老爺，蝙蝠翼還沒修理好，蝙蝠車的智能駕駛系統也需要檢修，也許你該求助自己的正義夥伴。”

蝙蝠俠用沉默拒絕，跳進停在保養平台上的蝙蝠車。

管家目送蝙蝠車呼嘯離開，盛滿悲傷的眼睛轉向旁邊的展示櫃，展示櫃内擺放着二代羅賓制服。

蝙蝠俠的精神狀态令管家擔憂。

兩個月前，羅賓沒能從埃塞俄比亞活着回來，自責愧疚的蝙蝠俠幾近崩潰，差點打破自己的誓言……直到提摩西·德雷克自薦成為三代羅賓，蝙蝠俠才恢複一些理智，但自毀傾向依然嚴重。

他在放任自己走向死亡。

韋恩莊園地處郊區，當蝙蝠車呼嘯趕到市區時，翻滾的黑霧已經覆蓋小半個哥譚。投入黑霧的無人機全部失去信号，沒有帶來絲毫信息。

蝙蝠俠戴上納米微粒氣溶膠過濾器，毫無遲疑地沖進黑霧。

管家祈禱：“上帝保佑你平安歸來。”

上帝早已抛棄哥譚。

黑霧在蝙蝠俠闖入後像受驚般炸開，遽然擴散覆蓋到東區、鮑厄裡區、伯利恩區、奧迪斯堡區、考文垂區，以及大半上東區和整個史邦河，包括位于史邦河跟哥譚彎交彙處三角洲的阿卡姆瘋人院。

這些區域居住着超過三分之二的哥譚人，約六百萬人。

……

黑霧突然停了。

祂沒有繼續擴張，也沒有收縮，就這樣靜靜地凝固在哥譚的天空、地面、高樓、地鐵、下水道……包括密閉的蝙蝠車中。

蝙蝠俠隐約聞到花香，是韋恩莊園裡午後玫瑰溫暖馥郁的香氣。

新型納米微粒氣溶膠過濾器理論上超過市面上最好的防毒面具，他不該嗅到氣味。

“收集空氣樣本，展開分析。”

蝙蝠車自帶的儀器快速收集空氣樣本，車載智能鍊接蝙蝠電腦調用算力展開氣體分析。

‘滋……滋滋……網絡中斷……調整連接方式……一号衛星無回應……二号衛星無回應’

韋恩在月亮上都能保證暢通的衛星通訊組此時全部無回應。

蝙蝠俠失去跟外界的所有聯系。

黑霧内并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霧看起來也不是純黑，而是灰蒙蒙的，跟大霧天差不多，能見度大約十五米。

沒有預想中的大擁堵或災難。

街上所有的車子都在往一個方向開，速度不快不慢，每輛車的行駛間隔約三米，沒有人超車，也沒有司機煩躁地按車喇叭，遇到紅綠燈還會停下來等待。

哥譚人就算考駕照時也不會這麼遵守交通規則。

更像有隻高維之手控制着車流，正進行挪車遊戲的場景。

蝙蝠車是唯一的變數，收割了一波反光鏡極限超車、闖紅燈後，在路邊急停。蝙蝠俠下車來到紅綠燈電線杆前，将裡面的電線掏出來剪斷。

斷電的紅綠燈依然勻速數秒，正常運轉，路人像夢遊一樣穿過人行橫道繼續朝舊工業區的方向有序前行。

他們不分人種、不分職業貴賤的和平友好共處。大人抱着小孩，攙扶着老人，服裝幹淨筆挺的精英跟衣衫褴褛的無家可歸者肩并着肩，沒有人說話交談，但心與心之間仿佛有着心靈網絡，抱着零元購食物的混混朝疑似低血糖的白領遞出蛋糕……所有人臉上都帶着可能一輩子都很少出現的那種幸福微笑。

他們眼中有光，就像去趕赴一場甜蜜約會，對未來充滿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