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的哥譚潮濕悶熱，空氣中的水分多得能讓大都會人窒息。

清晨六點，韋恩莊園，主卧。

房間内幹爽舒适，溫度适宜，拉緊的隔光窗簾讓室内昏暗得混淆了日夜。

幾天沒合眼的布魯斯·韋恩剛躺下半小時，管家阿爾弗雷德命令他下午三點前不能離開床。

在鎮靜劑和迷/藥的威脅下，蝙蝠俠也隻能躺着冥想，試圖讓自己獲得睡神的召喚。

布魯斯睡不着。

自從傑森離開，他就再也沒有過連續兩小時以上的睡眠。

布魯斯的身體已經快到極限，反複持續低燒一星期後，阿福不贊同的眼神就好像傑森在叫他名字。

布魯斯知道自己需要休息，但無法放松的緊繃精神讓他難以安眠。

哥譚的罪犯不會休息。

也許蝙蝠俠閉上眼睛的時間裡，哥譚某個角落就有孩子永遠的閉上眼睛。

蝙蝠俠不能永遠遲到。

布魯斯猛地睜開眼睛，疲憊的眼中含着血絲，唯獨沒有睡意。

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在客廳打理衛生，他看到了不該出現的身影。

“老爺，告訴我你隻是看錯了時鐘的指針，而不是需要提供助眠的食物。”

“阿福，我留在深淵研究員身上的定位消失了，不能等到晚上再行動。”布魯斯拿着手機輕點，問轉身為他準備早餐的管家：“紮坦娜有跟你聯系嗎？”

“魔法女士上一次跟我聯系是在兩個月前。”為了傑森。

阿爾弗雷德端來早餐。

煎蛋、培根、三明治，以及牛奶和蔬菜汁二選一。

布魯斯看了眼紮坦娜的通訊号碼，總覺得缺少了什麼。

“謝謝，阿福，我趕時間。”

布魯斯拒絕營養早餐，選擇複合維生素片和壓縮能量棒，趕往蝙蝠洞換制服。

阿爾弗雷德下來幫忙，看到布魯斯放棄透氣吸汗的夏季款制服，選擇極端環境使用的重型蝙蝠盔甲，邊給他整理披風邊嘲諷。

“最新款的萬聖套裝已經不能滿足你的需求，一定要用你101華氏度的身體扛着一百磅的累贅去鑽洞爬牆？也許明天我能在小報上看見哥譚魅影脫力失手撞牆的照片。”

蝙蝠俠知道自己不管怎麼解釋，老管家的擔憂都不會減少。

他沉默不言地往萬能腰帶裡塞限制變種能力的道具，從變種人抑制器到抑制煙霧，還有濃縮的強效麻醉劑，甚至聖水……

他整理好腰帶，想了想，又往裡面塞了兩張點燃激活的驅魔符。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隻是要去一個研究變種人的實驗基地，他的後備計劃已經從B排到Z，危機預案的等級跟超人失控、毀滅日再臨并列，他仍覺得不夠完善。

蝙蝠俠相信自己的直覺。

“幫我聯系X戰警。”

“X戰警？”阿爾弗雷德以為自己聽錯了。

蝙蝠俠不喜歡别的超級英雄插手哥譚，就算是正義聯盟的同事，也隻有在遇到大型動亂時才會破例請他們幫忙。

“通知他們做好接收變種人的準備。”

蝙蝠俠擁有X戰警全員的檔案，知道他們有成員能開空間門。

·

深淵實驗室。

後勤保障部的員工罵罵咧咧地将報廢實驗品推入高溫熔爐銷毀。

最近蝙蝠俠瘋了一樣清理地下市場，他們的接頭人部分被打得全身癱瘓，另一部分被送進黑門監獄。深淵失去了三條運輸線，原本就緊缺的實驗品直接斷了貨，那些研究員還一點也不懂得珍惜，五天弄死三個。

報廢試驗品推進熔爐，很快爆燃成一團扭曲的火光，火光中升騰的黑煙仿佛張嘴呐喊的幽靈。

鋼水震蕩，如同湧動流淌的岩漿。

也許是投入過太多報廢試驗品，含有雜質的鋼水裡閃爍着金色熒光。

後勤員工忍不住細看。

鋼水的顔色太過刺眼，多看兩秒，視野中的紅色就越來越暗，井式熔爐仿佛變成黑色深淵，呼呼的風聲傳到耳中變成缥缈的呼喚。

噗！

穿着防護服的後勤越過隔離帶跳入熔爐，臉上還帶着幸福微笑。

然後是第二個。

第三個想要往下跳時，被反應過來的安全員死命攔住。

變故很快報告上去。

由于長生項目組的研究有了新突破，老闆通知要過來看成果，今天實驗室安保升級，安全主管親自帶人來處理問題。

“放開我！”被綁起來的員工大喊大叫：“祂就在裡面！祂在呼喚！祂是黑暗！祂是毀滅！祂是黑暗君主……”

一陣槍聲後，聲音戛然而止。

安全主管用清空彈夾來解決麻煩，然後讓處理非自然現象的專家上前查看。

“沒有觸發邪惡警示，不是惡魔。”

“黑暗能量濃度超出警戒值，需要重新銘刻光明法陣……”

“……”

·

達克萊斯誓要幹掉黑暗君主，奪取恐懼化身。

這一次，祂将制定嚴密的計劃。

首先，蝙蝠俠作為身懷黑暗卻守護正義的世界支柱，達克萊斯需要成為被守護的人類。

然後，獲得蝙蝠俠的信任，找到标記蝙蝠俠的黑暗君主。

最後，幹掉黑暗君主，奪取恐懼化身。

完美的計劃！

唯一要解決的問題是：怎麼成為人類。

達克萊斯拆了幾個完整靈魂，熟悉靈魂的構造，給自己捏了一個模拟靈魂，又将報廢試驗品殘留的破碎靈魂拼湊完整，賦予他們力量，收取一些人類需知的常識當報酬。

神力模拟的靈魂如同一團蓬松烏雲，還需要一個真正的人類作為載體。

達克萊斯看向離熔爐最近的安全主管——作為實驗室裡最強壯的成年人類，曾親手殺死數十個同類，靈魂足夠接近黑暗，聞起來像一團蓬松的棉花糖，跟烏雲很适配。

先做個實驗。

達克萊斯翻了個身，熔爐内鋼水飛濺，濺起一顆顆金色的小星星。

【去吧，孩子們，向你們的仇敵舉起複仇之槍，主賜予你們力量。】

飛濺的鋼水脫離磁場引力，如煙花升空，小星星們精準地撲向附近的人類。

手持魔杖的魔法師動作僵住，下一秒，變得力大無窮、刀槍不入，朝逃跑的人射出風刃。

這是一邊倒的複仇。

達克萊斯嗅到蝙蝠俠的靠近，迫不及待地想以人類身份跟恐懼化身打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