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黑手黨中央大樓,頂層。
碎裂的落地窗玻璃已經換成了更結實的材料,房間内破損的物件也都換了新的。
首領在港口黑手黨大樓辦公室被刺殺,刺客還全身而退,這種醜聞,森鷗外不可能放任其流出。這對正在建立威信的他來說,是緻命的打擊。
因此,森柊一的到來,除了在現場的四人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森鷗外正在查看手中的資料,這疊厚厚的紙張,是關于最近鐳缽街出現前任首領一事的調查報告,其中有關于當事人的問話,還有對事發現場的勘測結果。
有人宣稱在鐳缽街見到了港口黑手黨的前任首領,根據他的描述,前任首領是從一片血泊中爬出來的。
這也就是為什麼會傳播成,前任首領是從地獄中爬出的原因。
人們在聽到謠言後,會根據自己主觀的想法,對該謠言進行修飾,并将其再次傳播。
那是一個很普通的夜晚,剛加班結束的當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路過一條無人的小巷時,一個幹瘦到不成人樣的東西,發如枯槁,眼淌血淚,從一地血泊中爬了出來。
當事人路過時被吓了一跳,慌不擇路的跑開後,遇到了死胡同。
那東西朝當事人追去,無路可走,害怕的不行的當事人閉上眼睛,希望自己能死的快些,少些疼痛。
遲遲沒有迎來死亡的當事人試探的睜開眼,和那東西打了個照面,他認出了那個皮包骨的東西,正是港口黑手黨的前代首領。
之後,這名當事人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據他所說,他被吓暈。醒來後,當事人壯着膽子回那條小巷看過,那東西爬出來的地方幹幹淨淨的,沒有留下血迹。
當他以為這一切都隻是自己加班太累造成的幻覺時,他卻牆壁上看見了雜亂無章的文字和劃痕。在那些尖銳物品刻出的血字中,當事人拼湊出了森鷗外的名字。
前代首領是回來向森鷗外複仇的。
尾崎紅葉拷問過了,那位當事人隻是個普通的人,他能認出前代首領,隻是因為他之前偶然見過活着的前代首領。
現場的血字也檢查過,和當事人所說的沒有出入,那些看起來是尖銳物品留下的劃痕,其實是指甲的痕迹。
血字中提取出少量血液樣本,經檢驗後得出結果,确認是前代首領的血迹。
紙張翻動到最後一頁,森鷗外的表情看似沒有變化,實則周身的氣場變得極度陰沉。
太巧合了。
可以認出前代首領的人,深夜無人的小巷,故意留下的血字,以及不正常的謠言傳播速度,這件事絕對是經過精心設計的。
而且……
前代首領,是他親手殺死的。
森鷗外确信,前代首領不可能還活着,這件事還需要更細緻的調查。
究竟是誰在散播謠言,推波助瀾?幕後之人,想要得到什麼?
他是否已經知道了前代首領的死亡方式并不是對外宣稱的……病逝。
謠言已經滿天飛了,森鷗外隻能大張旗鼓的查,如果一味的打壓,隻會讓事情變的更差。
他不希望這件事,會朝着對自己不利的方向持續發展。
森鷗外依舊沉默着,他在思考這件事的最終受益者會是誰。他握着資料的手不自覺的用力,紙張被捏合在一起,形成了無法複原的折痕。
作為森鷗外異能力[?Vita Sexualis?]所生成的少女形态的守護者,愛麗絲罕見的沒有出現在森鷗外的身邊。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不遠處的沙發上長出了一隻繃帶浪費裝置。
太宰治的手邊同樣擺着一份報告,除此之外,還有一份森鷗外的手谕。
他是被召來調查這件事的。
這件事情,隻能,太宰治去查。
“森先生怎麼這副表情,區區死物,也能讓你感到煩惱嗎?”
太宰治從沙發上起身,停在了一個距離森鷗外不遠,同時很安全的距離。
随意披在身上的外套松松垮垮的往下墜,露出了太宰治纏着繃帶的手腕,他用未纏繃帶的左眼看着森鷗外,一點都不緊張。
“太宰君,你說的對。”森鷗外注視着太宰治,他說着隻有兩人能聽懂的東西,“區區死物,就應該待在自己應該待的地方,不應該貪戀人間。”
“所以你準備什麼時候去調查這件事情,麻煩快點離開我的辦公室,你吓的我家可愛的愛麗絲都不敢出來。”森鷗外突然轉變了話題,開始驅趕太宰治。
他捂着心口,流出面條淚。
嗚嗚,他需要可愛的愛麗絲來治愈他受傷的心靈。
太宰治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想法。他以一個非常高難度的躍起姿勢,輕盈的落到了沙發上,瞬間與沙發融為一體。
森扒皮,剛做完任務回來就給他委派了新的任務,也太沒有人性了吧!
不滿于森鷗外奴役行為的太宰治,将毒手伸向了愛麗絲。
[人間失格]将[?Vita Sexualis?]無效化,愛麗絲瞬間消散,被森鷗外賦予意識的愛麗絲對太宰治産生了恐懼,說什麼也不願意出來。
森鷗外總算是注意到了這不屬于他辦公室的沙發,他有些無語,不知道太宰治又要做什麼。
“這沙發哪來的,我沒定這東西吧?”
森鷗外問到這個,太宰治可就來勁了,他探出腦袋,鸢色的瞳孔中滿是不懷好意和嘲笑。
“是今天早上有人送來的哦!”
“送東西的人說,是有人用賣廢紙的錢買的~”
“我看這是指名道姓要送給首領你的,就讓人給搬上來了,還廢了蠻大的勁呢。”
正在寫着什麼的森鷗外停下了筆,他看向太宰治,眼神變得呆滞。
他想到了一個人。
“賣廢紙?”森鷗外深吸一口氣,他感覺自己血壓有點升高,千萬别是他想的那樣……
“就是森先生你想的那樣,寄件人是森柊一呢!是那個破窗逃跑,被你懸賞100萬的森柊一哦~”
“賣的廢紙是我們張貼的懸賞令。”
太宰治的語氣蕩漾了起來,開始幸災樂禍,誰讓森鷗外把首領辦公室的維修費用全記在了他的賬上。
森柊一這個名字還是懸賞發出的第二天補上去的,因為森鷗外和太宰治根本就不知道人家的名字是什麼。手下人費心費力調查了很久,才查到森柊一去鐳缽街找過“羊”組織,經過打聽後,他們才知道了那個人的名字。
森柊一。
太宰治在口中咀嚼着這個名字,将這三個字與那個白發藍瞳的少年放在一起。
“說起來有些巧不是嗎?森柊一,姓森,剛好和森先生你一個姓,難不成是森先生你在外面始亂終棄人家母親,這才被兒子找上門了?”太宰治說着說着,突然起了興緻,他感覺自己的想法特别天才。
“這不就對上了嗎?不是橫濱本地人,一來就對森先生你下手,但是又沒下重手,這像不像又愛又恨?要不,森先生你好好想一下,自己年輕時有沒有做過什麼錯事。”
“我沒有兒子,我也沒有始亂終棄!”森鷗外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句話,他感到很心累,内憂太宰治,外患森柊一。
這世界上姓森的人多了去了,總不能全是他親戚吧?
而且,森柊一的性格,明顯更像……
更像……
森鷗外一怔,有些不可置信。
森柊一像太宰治。
無論是欠揍的說話方式,還是随心所欲的行事風格,甚至是頗具嘲諷的報複方式,都很像是太宰治能做出來的事情。
“太宰,你真的沒有當過森柊一的老大嗎?有沒有可能是你失憶了,他真的是你的手下。”森鷗外的思維也拐到很奇怪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