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棠在心裡無差别攻擊。
這時,有工作人員舉着一台小巧的手持拍攝設備走了進來,跟林棠确認好角度後就開始拍攝。
許昭昭的态度切換得行雲流水,她輕巧地從沙發上起身,擠開程可薇,站到病床邊上,語氣親昵而柔和,仿佛剛剛隻是一場誤會。
“怎麼這麼不小心?” 她握住夏知意的手,眼眶濕潤,聲音裡甚至帶着些哽咽,“我這兩天都沒睡好,一直想着你的傷勢。”
她頓了頓,輕輕歎了口氣,安慰道:“雖然你耽誤了組合的進度,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大家都能理解,你先安心養傷,我們都會一直支持你的。”
她刻意加重“耽誤”兩個字的語氣,輕飄飄地往夏知意頭上扣了個罪名。
罪魁禍首在自己眼前說着如此厚顔無恥的話,夏知意感到惡心透頂。
她強忍着将手抽回去的沖動,語氣輕緩:“還好你沒事,當時我們倆都在升降台邊,我一個人受傷總比我們兩個都躺在這裡好。”
她也學着加重“都在”兩個字的語氣。
話音落下。
許昭昭握着她的手一緊,臉上的表情管理依舊完美:“我甯願掉下來的是我,你才是我們組合不能缺少的靈魂。”
夏知意微微一笑。
她不介意讓許昭昭再多得意幾天。
夏知意怎麼能如此淡定,許昭昭想不通,是她惡心人的本事退步了?
但不妨礙她笑着松開手,從懷裡掏出一根筆,在夏知意的石膏上簽下自己的祝福,還特意添上兩顆小愛心。
“早日康複,愛你的昭昭。”
工作人員适時地拉近鏡頭,記錄下來這一幕。
這是團隊早就安排好的一項營銷隊友情的溫情環節。在許昭昭之後,另外兩個人也拿起筆寫下了祝福。
接着就是拍合照的環節。
夏知意隻配合拍了一張四人合照,就直接拒絕繼續營業。她可以做出适當的妥協,卻不能一味地退讓,讓人得寸進尺地欺負到頭上來。
“林姐,我頭痛。”她語氣變得不耐,“你們能不能都先出去。”
林棠見她累了,沒打算逼她太緊,“有事讓簡悅叫我。”
随即看向另外三人,“你們幾個跟我出來。”
許昭昭昂着頭出去了,另外兩個磨磨蹭蹭地跟在她身後,一步三回頭。
就在林棠轉身準備離開時,夏知意忽然開口:“我要我的手機。”
語氣算不上柔和,但對于一個被打擾了一天的傷患來說,剛剛好。
林棠的腳步頓了頓,眉頭微挑,有些意外:“什麼?”
“我要手機。”夏知意平靜地與她對視。
房裡的空氣靜止片刻,林棠嘴角勾起一抹意義不明的笑,“行,等會兒讓簡悅拿給你。”
夏知意許久沒有這麼無聊過了。
她的日常行程總是被密密麻麻的通告塞滿,忙碌到幾乎沒有喘息的空隙,而她也習慣了那樣快節奏的生活方式。
廣告拍攝、活動通告、舞台彩排,還有一場接一場的簽售會。時間被切割成片片段段,留給自己的零星空隙,都用來偷偷刷有關溫如許的資訊。
結束一天的行程後,她也常常累得倒頭就睡。
通常早上醒來時手機屏幕還會停留在某張昨晚看到一半的溫如許的美照上,然後懶洋洋的瞌睡蟲就會瞬間被驅散,滿血複活,起床洗漱,開始準備當天的工作。
而如今,她卻隻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整整兩天,腦袋昏昏沉沉,她有些煩躁地盯着天花闆,迫切地需要和外界重新建立起聯系。
還有媽媽……
她看到新聞又聯系不到自己,不知道該有多擔心。
沒過多久,簡悅果然将手機拿了過來,但身後還跟着醫生和護士。
“夏小姐。”中年醫生翻了翻病曆夾,聲音溫和,“現在檢查一下術後恢複情況,感覺怎麼樣?頭暈嗎?”
夏知意遲疑了一下。
從見完溫如許之後她就一直處于暈乎乎的狀态,此刻也不确定是不是因為傷口了。
“有點。”
醫生對護士點了點頭,護士熟練地為她量起血壓,電子儀器滴滴響了幾聲。
護士看了一眼數據,“血壓有點低。”
夏知意垂下眼,耐着性子配合檢查。
醫生走到病床一側,開始檢查她的左腿,伸手按了按她腳背上的皮膚,“腳趾能動嗎?”
夏知意稍微蜷了一下腳趾,疼痛便立刻蔓延上來,不由得倒吸一口氣,不敢再用力。
醫生卻滿意地點了點頭:“神經沒有受到損傷,這是好事。疼痛屬于正常的術後反應,我們會适當調整止痛藥劑量,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保持一個好的心态,才能有助于後續恢複。”
檢查結束後,醫生聲音平穩地說:“夏小姐,具體的治療方案之後會跟您的團隊溝通,如果有任何不适,可以按鈴叫護士。”
夏知意心不在焉地點點頭,一隻手覆在手機屏幕上,滿心隻想着快點結束檢查。
醫生合上病曆夾,看見她的動作,伸手扶了扶鏡框,随口補充道:“還有,你的右手手腕也應該避免用力。手機還是不要玩太久,最好别玩。”
夏知意僵了一瞬,露出一個尴尬不失禮貌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