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曹操下達指令後,飛鴻便一心撲在開設醫館與操練弓箭手這兩件大事上。
醫館内,藥草的刺鼻氣息與血腥之氣相互交織,彌漫在每一寸空氣中。傷兵們或躺或卧,橫七豎八地擠在簡陋的床榻之上,痛苦的呻吟聲如潮水般此起彼伏。飛鴻穿梭其間,眼神中滿是悲憫。她的發絲被汗水浸濕,淩亂地貼在臉頰,雙手卻一刻不停地忙碌着。眼前傷者的創口血肉模糊,散發着令人作嘔的腐臭,可飛鴻仿若未覺,動作輕柔而娴熟,先是仔細地為傷者清理創口,而後小心翼翼地敷上草藥,再用布條精心包紮。她輕聲寬慰着每一位傷兵,那溫柔的話語,如同一縷春風,在這狹小昏暗的醫館内,傳遞着醫者仁心的溫暖,讓她暫時忘卻了對曹操的滿腔憎恨。
忙完醫館諸事,飛鴻擡眼望向窗外漸暗的天色,心中暗急。她顧不上擦拭額角的汗水,腳步匆匆地邁出醫館。門外,殘陽如血,餘晖灑在她疲憊的身影上。她一邊疾行,一邊在心中思索着傷兵們後續的治療方案,眉頭緊緊蹙起。然而,一想到操練場上那群等待指導的弓弩手,她又不得不強迫自己打起精神,加快了步伐。
烈日高懸,黃沙漫天的操練場上,百名弓弩手已然整齊排列。飛鴻身着一襲利落勁裝,那勁裝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修長而矯健的身姿。她烏發高束成馬尾,随着她的步伐輕輕搖曳,宛如風中舞動的黑色旌旗。當她踏入操練場,那熾熱的陽光灑落在她身上,仿若為她披上一襲金色的戰甲,熠熠生輝。年輕的弓箭手們不禁看得癡了,心中暗自驚歎,世間竟有如此貌若仙子,卻又英氣逼人的人物前來教導他們射箭。她面容精緻如畫,雙眸明亮而堅毅,那美貌之中,透着一股與生俱來的飒爽英氣,令人既移不開視線,又心生敬畏。
飛鴻手持弓弩,動作幹脆利落地拉弦、瞄準、射出,箭矢如流星趕月般飛速掠過,精準無誤地命中靶心。她大聲地講解着射箭的要領,聲音堅定而有力,在空曠的操練場上久久回蕩:“拉弓之時,手臂需穩若磐石,心無旁骛,方能正中靶心!”在她的悉心指導下,弓弩手們的箭術逐漸有了起色。
在軍營之中,行事需萬分謹慎,稍有差池便會觸犯軍法。夏侯淵一心想要找飛鴻複仇,可直接行動無疑是違抗軍令。複仇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燒,令他寝食難安。他在營帳内來回踱步,内心反複權衡,宛如天人交戰。最終,他認定前往操練場挑戰飛鴻是最直接的辦法,畢竟箭術是飛鴻的強項,隻有在她擅長的領域将其擊敗,才能真正一雪前恥。但如何名正言順地前往操練場呢?夏侯淵思來想去,覺得向曹操請命是唯一途徑,可曹操會答應嗎?盡管心中沒底,複仇的欲望還是驅使他毅然邁出這一步。
夏侯淵思索良久,精心斟酌一番言辭後,匆匆趕到曹操營帳。他單膝跪地,神色恭敬又沉穩地說道:“丞相,末将近日聽聞上官飛鴻已入軍中。如今局勢緊張,弓弩手訓練關乎我軍戰力興衰,至關重要。末将自感對弓弩之道略有鑽研,近來又聽聞操練場弓弩手訓練面臨箭矢損耗過大、發力技巧難以統一等難題。末将尋思,可通過改良箭矢尾羽材質,降低箭矢飛行中的阻力,從而減少損耗;在發力技巧上,末将打算将士兵按臂力分組,因材施教,制定不同的訓練方法。願協助上官飛鴻操練弓弩手,一來可解當前訓練之急,使弓弩手盡快形成更強戰力;二來,末将此前追擊她卻空手而歸,心中愧疚難安,願借此機會将功補過,還望丞相成全。”
曹操微微眯起雙眼,目光如炬地審視着夏侯淵,心中暗自思量。他何等精明,怎會看不出夏侯淵此舉背後的報複心思。但他轉念一想,這或許能成為制衡飛鴻的一枚棋子,坐觀二人争鬥,以便更好地掌控局勢。沉吟片刻後,曹操輕輕撫了撫胡須,看似無意地說道:“你之前追擊那上官飛鴻,卻空手而歸,此次可别再讓我失望。這弓弩手訓練關乎重大,若因私誤事,軍法無情!”
夏侯淵心中一凜,趕忙說道:“丞相放心,末将定當以大局為重,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曹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緩緩說道:“嗯,若你能協助她提升弓弩手戰力,于軍有功,我自不會虧待你。去吧。”
夏侯淵領命,起身退下。一出營帳,他眼中便閃過一絲狠厲。他快步回到自己營帳,挑選了數名平日箭術高超且對他忠心耿耿的親兵,低聲吩咐道:“随我去操練場,到了那兒,一切聽我指揮。咱們今日得想辦法讓上官飛鴻在衆人面前出醜,挫挫她的銳氣。”
此時的操練場上,烈日高懸,熾熱的陽光仿佛要将大地烤焦。飛鴻正專心指導弓弩手們射箭,她穿梭于隊列之間,不時糾正着士兵們的姿勢。“手肘再擡高些,穩住,對,就是這樣。注意呼吸,與拉弓的節奏相配合。”她耐心地說道,額頭布滿細密的汗珠,順着臉頰滑落,在塵土飛揚的操練場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衆人轉頭望去,隻見夏侯淵帶着幾名親兵疾馳而來。馬蹄揚起的沙塵,在操練場上彌漫開來,模糊了衆人的視線。飛鴻心中一緊,她知道,夏侯淵來者不善。
夏侯淵翻身下馬,大步走到飛鴻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上官姑娘,别來無恙啊。聽聞你在此操練弓弩手,我特來相助。”
飛鴻神色平靜,拱手道:“有勞将軍費心,不過我自認為尚可勝任此職,無需他人插手。況且将軍似乎對我心懷成見,一同操練,恐難和諧。”
夏侯淵冷笑一聲:“哼,上官姑娘莫不是怕我搶了你的功勞?聽聞姑娘箭術高超,今日正好,我帶來幾名親兵,想與姑娘及你的手下切磋切磋箭術,也讓大家相互學習學習。若是姑娘不敢,那便直說。”
飛鴻心中明白,這是夏侯淵故意找茬,但她毫無懼色,淡然道:“切磋箭術,自然可以。不過,咱們醜話說在前頭,點到為止,切莫傷了和氣。若有人心懷不軌,故意使壞,休怪我翻臉無情。”
夏侯淵佯裝豪爽地大笑:“哈哈,上官姑娘多慮了,大家都是為了提升箭術,豈會有其他心思。”然而,他眼底那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鸷,卻出賣了他内心的真實想法。
“弟兄們,準備好弓箭,讓上官姑娘見識下咱們的本事!”夏侯淵一聲令下,他身後的親兵迅速散開,各自拿起弓弩,檢查着裝備。
飛鴻也毫不示弱,轉身對身旁的弓弩手們說道:“大家别緊張,就當平常訓練,發揮出自己的水平。”說罷,她神色沉穩,利落地搭上箭矢。她輕輕調整了一下站姿,雙腳與肩同寬,微微下蹲,膝蓋自然彎曲,形成一個穩定的三角支撐。此時,烈日高懸,熾熱的陽光灑在她身上,汗水濕透了她的衣衫,但她的眼神卻無比堅定。
夏侯淵則向身後親兵使了個眼色,那幾名親兵立刻心領神會,各自持弓站定。其中一名身形精瘦,眼神透着狡黠的親兵,悄悄将自己的弓弦微微調整了一番,這細微動作,旁人并未察覺。
随着一聲令下,飛鴻率先開弓。她身姿矯健,宛如一隻展翅欲飛的蒼鷹,手臂穩如磐石,眼神專注地鎖定遠處的靶心。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在氣息将盡之時,果斷松開弓弦。“嗖”的一聲,箭矢如流星般疾射而出,精準地命中靶心的紅心位置,引得周圍弓弩手們一陣喝彩。那箭矢正中靶心後,箭身還在微微顫動,嗡嗡作響,仿佛在為飛鴻的精湛技藝喝彩。周圍的士兵們歡呼起來,紛紛贊歎:“好箭法!不愧是上官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