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魚都被吓跑了。因為小美人魚張嘴了，她的聲音可太難聽啦。再配上小美人魚那個臉，好可怕呀。”陳滿意做出了一個受到驚吓的表情。

“小美人魚的媽媽說：我要把你送到女巫那裡！讓女巫給你一副好嗓子，再給你一張好臉！”

陳滿意将草稿紙翻到了下一頁，是她畫的章魚女巫，面目猙獰栩栩如生。

“女巫是一隻八爪章魚，生活在黑漆漆的海底。小美人魚很害怕她，她并不覺得自己難看，也不覺得自己聲音難聽，她不想去找女巫。”

“于是，小美人魚想到了逃跑。她想去遠方，離開這個冰冷的皇宮。”

“但是，海皇和皇後不允許。因為每一個美人魚出生都要在王宮長大，然後按部就班地嫁給她們指定的王子。”

“于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小美人魚準備出逃。”

陳滿意又翻了一頁，正準備展示給元朝看，突然落日的餘晖灑進了教室。

雨停了。

陳滿意啪地一聲合上草稿本，開始收拾書包，她要回家了，“謝謝你啊，聽我唠叨了半天。”

“自由了嗎？”陳滿意的耳邊傳來了一句話，輕得讓她懷疑是幻聽。

“有人在說話嗎？”陳滿意看向教室外面。

元朝一字一句又重複了一遍，清晰的發音讓陳滿意感覺很意外：“小美人魚自由了嗎？”

高一的陳滿意歸列了之後，還在思索着礦泉水的事情。

太陽曬得她眼冒金星，再加上有點脫水，她最後還是申請去樹蔭下休息。

教官痛快地批準了，陳滿意重重地坐在了樹下，有一口氣一直沒緩過來。

她無視了沈怡婵不友善的目光，自顧自地乘涼。

元朝就是在這個時候，把宴聽棠送回了她旁邊。

陳滿意想關心一下宴聽棠，但是她累得喉嚨發聲有點困難。

教官感覺陳滿意狀态不對，當機立斷讓元朝送陳滿意去醫務室。

“我是元朝。”元朝在路上率先開口。

“我——”陳滿意想開口，被元朝打斷。

他扶住陳滿意：“陳滿意，你不用說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陳滿意比了個Ok的手勢，笑了。

元朝不說話了，其實他有很多話想說，他想問陳滿意，初中三年過得好嗎，高中來雲一開心嗎，還記得他嗎，和他分開的日子，有想念他這個朋友嗎。

小美人魚現在怎麼樣了，你現在還在畫畫嗎？

但是他一言不發。

沒關系啊，日子還長，有的是時間可以揮霍，不急着一時追問這些問題的答案。

楚明遠和尤菲一下高二教學樓就看見了元朝和陳滿意。

擦肩而過的時候，沉浸在和老朋友相遇的歡喜中的陳滿意沒有注意到楚明遠和尤菲。

自然不可能注意到他們二人手上拿着好多瓶礦泉水。

将時間撥動到10分鐘前，楚明遠拿着沒旋開過的礦泉水準備回教學樓，沈怡婵攔住了他。

“學長，我想要你手中的水。可以嗎？”沈怡婵撒嬌，“我可以給你10元，因為我錢包裡面值最小的就隻有10元。”

楚明遠還是微笑，眼神卻有一點空洞：“可以啊，但是這個一瓶隻要一元。剩下的9瓶，你來我班級拿吧。”

于是，沈怡婵接過了他手裡的礦泉水。而尤菲則跟着楚明遠去了他們班拿剩下的9瓶礦泉水。

教學樓下，尤菲緊張地問：“謝謝學長，你回去上課吧，水我可以自己拿回去。”

楚明遠回以微笑：“自習課而已，沒關系的。這麼重的水，怎麼能讓女士來拿。”

尤菲星星眼：“謝謝學長，你真好啊。”

楚明遠擺手：“客氣了尤學妹，這10瓶礦泉水，沈學妹付錢了的。”

醫務室内的校醫掃了一眼陳滿意，寫了個條給元朝：“立馬把病例條給班主任，讓這個同學回家休息吧。”

元朝抓着病例條不動，隻是直楞楞看着校醫。

校醫：“她沒什麼大毛病，運動過度了，回家休息一下，明天就好了。”

确認陳滿意沒事之後，元朝拿着病例條去找班主任，而校醫則陪同陳滿意去學校前門方向的大路路口打車。

送完水回來的楚明遠看向校醫和陳滿意的背影，扭頭徑直走向了教學樓。

陽光灑下來，他卻走進了陰影裡。

人生會有無數個大大小小的錯過，就像錯過踩點上課的校車，錯過地鐵的最後一班，錯過喊你名字無數次的飛機。就像那瓶讓陳滿意耿耿于懷的礦泉水出現在沈怡婵手裡的原因，她就這樣錯過了。

但是沒關系，這才高一的第一天。

他們都還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