汛期過後幾日,看地也硬實了,葉遇舒和石青越就準備一起上山看看。
這天,外面不過剛蒙蒙亮,二人已經站在山腳下了。腳下不停走了半個時辰,跨過前面那個矮山頭,他們才正式進入山林。
時近夏末,白天還有些悶熱,可現在是清晨,露深霧重,山上樹木繁高,又聚了前幾日降下的水汽,風從縫隙中吹來,刮在人身上,冷冽的很,葉遇舒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他從上山就步履歡快,石青越一直在後面暗暗瞧着,就怕他一個不小心腳滑再摔着。見此,也沒說什麼,隻是默默的加快步伐趕到葉遇舒前面,走到他身前去。
“我們今天往那邊瞧瞧吧。”葉遇舒手指着旁邊說道。他前面兩天上來,野兔子都是在這片抓的,就算還有沒找到的,應該也被吓得跑的差不多了。
“行。”
石青越沒有異議,如今家裡還清了賬,正所謂無債一身輕,他這次上山,也并未像以前那般,一來就急沖沖的開始尋找獵物。
山上靜谧無聲,偶有鳥叫聲傳來,從前他獨自上來,哪怕天天回家,心裡有時也會有不舒服的時候。現在不一樣了,葉遇舒同他一起,一路上叽叽喳喳的,他不覺得吵鬧,還生出一種像是陪夫郎出來遊玩的感覺。
“怎麼了?”
葉遇舒看他這會兒總是左顧右盼的,不由得問道。
“呃,今天沒看到什麼兔子呢。”
石青越想葉遇舒那兩天抓了那麼多隻野兔子,還以為他沒上山這幾天,山上一下長出來好多窩呢。
“兔子這玩意兒,多是夜裡出來活動吃東西的。這大白天的應該還窩在窩裡了,你以前上來,那兔子難道是随處可見的。”葉遇舒笑道。
這個自然不是,隻能看運氣,他從前上山來回奔波轉悠,巧能撞上幾隻。隻是…
“那你前幾天運氣怪好。”
“運氣好!?”葉遇舒解釋道:“難道還能是它們自己撞上來的不成,那可都是我一隻一隻去捅出來的。”
捅出來!石青越上山這幾年也沒想到還能這樣做,主要那野兔子個小但很機靈,愛尋隐秘的地方建巢穴,也不是輕而易舉就能找到的。低頭看着他手裡一直拿着的那根木棒,石青越心裡想着,原來這個不隻是用來拄着的啊。
葉遇舒看他不說話,怕他不信,沖他招招手,拉着他沿路開始仔細的找尋起來。
雖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但它也不會跑到太遠的地方,找到草從上有它們啃咬的痕迹,就能知道它做的窩大概在哪一片了。
野兔子還有個毛病,愛走一條道,隻要沒被什麼東西吓到過,時間一長,細心一點總能看出來的。
葉遇舒小嘴叭叭,絮絮叨叨的說了一路,石青越在旁邊跟着,認真的看着他,時不時的點點頭。
不多會兒就真找到一個,仔細看看,果然草叢裡有道依稀可辨的小路。轉手摸出挂在腰間的繩網,石青越就要上前去。這繩網是這幾日在家無事,他按照葉遇舒的要求編織的。
不過他才擡腿,就被葉遇舒一把拉住,擺擺手,這野兔子通常做的巢穴,不會隻有一個出口。
目光圍着四周掃視一番,果然發現有另一個出口。
葉遇舒暗暗指指那裡,示意石青越過去按照他的方法把繩網鋪上。等把手裡木棒從這邊洞口捅進去剛攪出些聲響,就見一團灰影飛快的竄出去。
葉遇舒擡頭看看石青越。
石青越舔舔嘴唇,低頭看看繩網,剛剛匆忙擺下是有些偏了。可他光顧着看葉遇舒了,想着偏這一點應該沒事,就沒去扶正,誰成想它就從邊上跑了。
“呃……”石青越正想說些什麼,張開嘴,話還沒說出口,就見葉遇舒掏出彈弓,随手從地上撿起一粒小石子,對着兔子跑開的方向就打了過去。
看着倒下的兔子,石青越轉身給了葉遇舒一個大拇指,原來之前的兔子都是這樣抓得。
葉遇舒收起彈弓,自然的接受了這樣的誇贊,正想過去把兔子拾回來,突然身形一頓,向旁邊看去,也是他眼尖。遠處那裡有一片樹木更密,陽光從樹影裡射下,斑駁間,有一隻雪白的毛球縮在那裡。
“你看。”
葉遇舒微微瞪大雙眼,屏住呼吸,看的都入迷了。石青越随着他的目光望去,注意到是什麼後,也愣神片刻,直到那雪球似的尾巴忽地抖動一下,二人才回過神來,連忙蹲下身子,慢慢移近一些,躲在隐蔽處。
站定後石青越悄悄的從箭囊裡摸出箭羽,搭在弓上,比劃幾下,卻又搖了搖頭,放了下來。倒不是他射不準,上山幾年,這點準頭還是有的。隻是……
“你呢?”
葉遇舒也搖了搖頭,用箭,他也會傷了皮毛。自從見到這隻雪似的兔子,二人心裡明白,那身皮毛可比肉值錢多了。
到嘴的肉,怎麼可能放棄,思索片刻,葉遇舒從腳邊摸索着找到一粒合适的石子,再次舉起了彈弓。
眼看兔子倒下,石青越快速起身跑過去查看,竟然用彈弓給兔子的雙眼打個對穿,而皮毛一點未傷。
看葉遇舒過來,石青越一直盯着他的手看,暗地裡咂咂舌,這可是真厲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