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悅炳府也很熱鬧。
悅炳府依山傍水,離市中心又近,占據了極好的商業位置,風水顯得很好,最近門庭若市,不少人對這裡贊不絕口。
除此以外,還有一點很特殊的,便是悅炳府聘請的鋼琴師。
“女士,給您選擇了一條紅絲綢,很襯您今天的紅裙子,希望您今天愉快。”
顧知歧身穿燕尾服,他像是一個東方的紳士,包裝禮物一般,溫柔地為來到他面前的女孩束上一朵百合。
自從那夜,他将白百合用絲綢戴在脖頸上時,就悄無聲息地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男士目光怔忪地停留在那束被他佩戴的月光上,女士們則以此掀起一陣小小的流行風潮,在舞會間流行起來。
如今,這更是直接成為悅炳府的一個招牌,凡是進來的女孩們,都會被送上這樣一束頸圈。
“桑臨”彎腰緻禮,舉止有禮得體,看上去溫柔似君子,可看那潔白漂亮的臉蛋,又不失少年的青澀之感,這種矛盾感讓他氣質神秘,也引得人很想挑逗他一下。
不少女士們甚至想伸手摸摸這小鋼琴師的臉蛋,卻被他驚慌失措,耳根微微泛紅地躲開。
“抱、抱歉……”
少年磕磕絆絆,身邊的女孩們卻忍不住笑得更開心,不含惡意地簇擁着他。
被調戲的明明是他,結果他居然還在道歉,說話的時候,紅潤的唇瓣開開合合,瑩白的齒從中一閃而過,看上去一副柔軟可欺的模樣,像是一隻無害的小動物,讓人忍不住抓起來欺負幾下。
“這小鋼琴師真有意思,真是個寶貝。”
秦砺的狐朋狗友們聚集在二樓,探頭往下望去,眸光深沉了幾分,“啧啧”道:
“看看,不少人的女伴都要被那小朋友吸引走了,他們的幾個蠢男人還沒發現察覺,真是蠢豬他媽給蠢豬開門,蠢到家了。”
“哦,”他又掃了一圈,怪笑道:“不對,那些男人的目光也在那小鋼琴師上呢,能發現才怪。”
“紅顔禍水啊。”
不知不覺間,少年已經成了視線焦點,可是他卻渾然不覺,依舊懵懵懂懂地陷在那些望向他的、别有所圖的眼睛中。
仿佛被群狼紅眼環伺,卻依然溫順無知的羔羊。
秦砺的狐朋狗友意味深長地一笑,用胳膊肘往旁邊端着酒杯的青年頂了頂,打趣道:“秦少,你是從哪裡找到這麼個又乖又可愛的小鋼琴師的?”
“乖?”
秦砺嗤笑一聲,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少年。
從他這個角度,隻能看見少年乖巧烏黑的發旋,他今天似乎睡晚了,出門急匆匆的,發尾還有些亂翹,顯得糊塗笨拙。
秦砺眯了眯眼睛,“你太擡舉他了。”
他回想起前天晚上,“桑臨”坐在鋼琴前,突然對他彈奏的那首鋼琴曲,懷疑自己簡直是鬼迷心竅。
“不過是一個無依無靠的鋼琴師,竟然還妄圖攀上高枝,三心二意,既要又要,到處招惹,”秦砺薄唇微掀,嘲諷:“沒有自知之明。”
“能得到你這樣評價的人,可真是鳳毛麟角。”
“怎麼,你這麼讨厭他嗎?那要不借我們玩幾天呗,保證不會玩壞的。”
狐朋狗友在旁邊嘻嘻哈哈,秦砺眉頭一擰,忽然覺得他們的笑聲有些聒噪。
他長相很硬氣,像是粗粝的大理石打磨過後的五官,好在他眉眼間的輕浮與傲慢沖淡了兇性,反倒是生出一些不馴的野性,好像玩的很花的模樣。
他懶懶道:“一個沒調教過的,你們也要?小心你們吃他的時候,連牙齒都被崩了。”
朋友們嘻嘻哈哈,一狐朋狗友又道:“今天肖爺來了嗎?最近聽聞你們悅炳府可算是飛黃騰達了,肖家當家來了這裡好幾次,一下子成為了商貴間的聚集地。”
“就是,現在想訂個包間還排不上号了。”
“肖爺在哪個房間?我想見他好久了,我們這群人從小就是聽着‘别人家的孩子’的故事長大的,小時候老頭子總拿我和肖總作比較,簡直是我半個噩夢,偏偏我還沒見過真人。”
“沒錯,從小就聽肖家規矩森嚴,高門深戶。本來以為要沒落了,結果被肖爺力挽狂瀾,真想見識一下是什麼樣的人物。”
秦砺啧道:“少來,貴客的信息我可不敢亂洩露。”
“今日來了沒有都不能說?真是小氣。”
“……”
笑罵交談間,樓下的音樂聲響起,鋼琴聲流淌而出,溫柔撫慰,明明是在寒冬,卻好似迎來了冰雪消融的暖春,樂符成了陽光,隻是靜靜地聽着,就覺得身心舒坦,一顆緊繃的心髒也慢慢地舒展開。
隻是這春天不久,就迎來了燦烈的盛夏,樂符變得激昂,生命力迸濺,随後,又漸漸地落葉蕭蕭——金黃的秋天來了。
所有人注意力難以自制地停留在那樂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