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麗蘭率先走進房間,聽到了明玉進來關門的聲音。
顧麗蘭強壓自己的沖動,想着如何才能從明玉這裡打探出自己想要的事情。
她不确定明玉的目的,不确定明玉會不會告訴她,但她知道明玉不會傷害她!
顧麗蘭回過身,就看到明玉拿着自己床頭的相片,她的眼神顫了顫。
照片裡面是一大一小兩個人,小的那個穿着病号服,坐在輪椅上,雙手越過頭頂,比了一個大大的心,大的那個穿着便服,一手壓在小的那個頭上,一手比着“耶”。
溫暖的陽光下,照片中相似的兩張臉上,挂着的是同樣耀眼的微笑,溫馨快樂流淌其中。
看着明玉垂眸的樣子,顧麗蘭開口緩緩道來。
“我從小身體就不好,一大半時間都是在醫院度過的。我觀察世界的途徑,就是病房那個小小的窗子,外面的世界,對我來說就如同框進了畫框裡的畫,不可觸摸。”
明玉注意到雖然訴說着過去的不幸,但顧麗蘭的臉上卻沒有多少痛苦的神色。
“那時候我哥哥可不管其他的,他就不耐煩我天天待在病房裡了無生趣的樣子,隻要他來看我,就會推着我到處走走。無論山上的風,夜晚的星空,河邊的野草,還是樹上的毛毛蟲,在他看來一切都那麼生機勃勃。而我也被他帶着,看到了一個與我想象中完全不同的世界!這讓我有了對抗病魔,繼續活下去的勇氣。或許勇氣真的能帶來希望,奇迹終于降臨了,我的身體越來越好,直到現在我站在你面前!”
顧麗蘭上前接過明玉手中的相片,小心翼翼摸了摸照片中的男子的臉。
“而這張照片就是我哥哥7年前帶我出門時拍的,也是我見他的最後一面。”
顧麗蘭擡眸,緊緊盯着明玉的眼睛,似乎要把她看透。
“所以明玉你能告訴我,你認識他嗎?”
明玉看着顧麗蘭的眼眸,那裡面裝滿了對自己答案的期待。
這些期待就像奔湧的水,似乎快要溢出來了。
明玉的心不自覺的震動了一下,她想起以前也有人,用同樣的眼神祈求過她!
“我認識他。”
或許是被顧麗蘭打動,明玉還是松口了。
“在哪,什麼時候!?”
顧麗蘭激動的上前握住明玉的手臂,雙手緊緊勒着,就怕渺茫的希望從面前消失!
明玉并沒有掙脫顧麗蘭,看着顧麗蘭強忍的淚水,明玉内心掙紮着,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說!
“說啊!明玉,你告訴我啊!說啊!”
看着顧麗蘭激動的神色,明玉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他怎麼什麼都算到了呢?明玉心中苦澀。
平複内心後,明玉回答了顧麗蘭:“我見到他是在7年前的楓星,在那次淪陷中。”
終于等到一絲消息的顧麗蘭還是沒忍住,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豆大的淚珠一顆接一顆的落下,“後來呢?”
顧麗蘭看着明玉終于摘下面具。不再假裝溫和的臉。
“小玉還記得第一次見面嗎?一開始我就覺得你很眼熟,但是我們确實沒見過,所以我很奇怪,為什麼會有熟悉感?看到你總覺得很親近。”
顧麗蘭輕輕摸着明玉的眉眼。
“後來我知道了,你的眉梢眼角都帶着我熟悉的笑意,和我哥哥一模一樣!所以告訴我好嗎?告訴我,我哥哥的情況!”
“我會告訴你的。”
做下決定的明玉,開始講述自己的過往。
七年前,明玉在一片廢墟中醒來,但是她對于過去完全沒有記憶,隻是憑借本來踉跄地走到室外。
在一片茫然中,明玉聽到附近傳來爆炸的聲音。
或許有人。
抱着這樣的想法,明玉小心的前往爆炸聲傳來的方向。
等到明玉走近,看到的就是一個男子,狼狽的用手裡的粒子炮轟炸地面的情景,他的周圍都是轟炸後建築的殘骸。
那個男人就是現在照片上的人,也就是顧麗蘭的哥哥,顧熠明。
或許是注意到了其他人的存在,顧熠明瞬間把粒子炮對準了明玉的方向,警戒的呼喊道: “别動!你是誰?”
等看到來人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顧熠明放下了手中的粒子炮,湊了過去。
“是你?你怎麼在這裡?”
等看清了明玉的樣子,顧熠明吓得叫出了聲,滿眼的驚詫。
對于顧熠明的詢問,明玉隻是歪了歪頭,并不知道怎麼去回答這個問題,畢竟自己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不知道。
顧熠明快速上前,拉着明玉就打算離開。
而明玉被顧熠明驟然的接近吓了一跳,反射性的進行反抗,擡手就想把顧熠明擒拿下。
作為軍人的顧熠明當然也不會束手就擒,轉身掙脫明玉的擒拿手,就這麼兩人在一片廢物中動起手來。
兩人打的有來有回,顧熠明似乎顧忌着什麼并沒有下狠手。
而明玉的攻擊則完全是下意識的,完全在靠身體行動。
最終他們兩個的打鬥,還是因為明玉自己協調混亂,把自己絆倒在地,才結束的。
躺在地上的明玉似乎還在懷疑,為什麼自己就倒下了?
而顧熠明看着一臉傻白甜的明玉直接笑出了聲,“好了,我們之間又沒什麼仇,打的那麼起勁幹嘛?起來吧。”
顧熠明向明玉伸出了手,示意明玉起來。
看着伸到面前的手,和來人臉上明媚的笑容,明玉靠着小動物的直覺,感覺到他沒有什麼敵意,于是小心的伸手去拉住了他。
聽着明玉和哥哥的相識,顧麗蘭平複着之前過于激蕩的心情。
“你知道楓星這場戰争打了多久嗎?”
明玉問着顧麗蘭。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明玉問自己這個,但顧麗蘭還是回答了。
“從頭到尾兩個月,從傅雲輝的前期圍守到特選軍後期的回擊,一共兩個月時間。”
“是啊,兩個月,這其中一個月的時間,我都和你哥哥在一起,他知道了我并沒有過去的記憶,不知道自己是誰,所以想了半天,給我取了個名字,就是明玉。”
“你的名字是我哥哥取得?”
“是啊,是你哥哥取得。”
明玉低聲說着,雖然面無表情,但是眼底印滿了星光。
其實顧麗蘭知道,現在這個面無表情的明玉才是真實的她,過去臉上挂着的柔和更像是她的一種僞裝和保護。
現在這個面無表情的明玉,反而更讓顧麗蘭感覺到鮮活。
“後來呢?”
“後來,我們度過了很平靜的一個月,你哥哥給我傳授了很多知識,讓我即使沒有記憶,也能掙紮着生活下去。直到他收到一條信息?”
“信息?誰的?”
“我不知道,其實這條信息很奇怪。楓星自從星獸入侵後,根本沒有信号。你哥哥之前也嘗試過各種辦法,但是依舊沒辦法和其他人傳信。所以那時候的我們,連楓星還有沒有其他人都不知道!”
明玉隻是靜靜的訴說着自己應該說的話。
“就是因為這條信息,你哥哥把我安頓在安全的地方後,離開了。之後我就再沒有見過他。”
“怎麼可能!”
顧麗蘭根本不信。
哥哥根本不會就這麼讓一個無辜的人在不确定的地方待着,尤其那時候還有星獸,所謂的安全都是暫時的,怎麼可能真的脫離危險,所以她不相信。
聽着顧麗蘭脫口而出的質疑,明玉卻覺得很欣慰,但是她還是沒有去肯定顧麗蘭。
“但是就是發生了,他離開了,我在楓星摸索了一個月,期間也碰到過星獸,那頭星獸似乎就是沖着我來的,但是我最終還是順利逃脫。直到被特選軍找到,送到幸存者基地。”
“所以後面你也沒有我哥哥的消息了?”
明玉回避了顧麗蘭的視線,看着照片中大笑的人,“是,再也沒見過。”
聽到明玉肯定的回答,顧麗蘭也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
有終于知道哥哥消息的欣喜,但是更多的還是又失去線索的失落。
或許是不想顧麗蘭太過傷心,明玉接着說,“你說你第一次見到我很熟悉,你知道我的感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