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起礙于和露姐吵架後的關系,不好意思開口問她是怎麼過去的,便讓賀譯解決。
她從高中時開始,很多事情都由賀譯處理,所以習慣性地把這種小事交給了他。
賀譯倒是無所謂,其實稍微動動手指就知道,網上一查一堆去博物館的路線表,看你是打車還是坐公交。
但江起特别,她非要知道江點露坐的是哪條路線,賀譯無奈之下隻能去問林路蕭。林路蕭給他發了一個數字,将手機拿到江起面前讓她看。
江起瞬間彈起來,指着酒店外的方向朗聲道:“出發!”
賀譯拿她沒轍又很享受。其實在江起這個年紀,這樣的狀态才像她。他不要她像在片場一樣老氣橫秋,處事圓滑,不然他哪裡來的機會能去到她身邊呢。
他跟在江起身後,本想在包裡找找零錢,卻見江起很有經驗地從投币口放進去幾個硬币,硬币快速落下,然後和裡面本就積累了不知幾天的硬币碰撞出“叮叮”的清脆聲。
他已經好多年沒聽過這樣淳樸的聲音,在心裡默默數了下,居然快二十年了,心中不免感慨自己是真的歲數大了,老愛算這些幹嘛。
兩人往後排走去,江起毫不猶豫地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後拿出自己的耳機戴上。
那耳機還是上次一個品牌方送的,她給那品牌做代言,收獲了好幾副,除了給自己留了一副白色的,其餘全送給了小美和公司的同事。
這耳機外觀精美,時尚度還高,很好地和她的帽子契合在一起,賀譯一個沒忍住,拿出手機給她拍了個照。
他偏得正大,江起也大方,甚至還回頭比了個姿勢。賀譯不由得心裡一緊,生怕江起發現自己的私信,緩了緩後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正好拍給品牌方看看,讓他們知道你是真的有在好好用他們的産品,并且在做推廣。”
江起對這些向來不上心,以前和小美在一起是小美幫忙做這些,如今和賀譯在一起,自然是他了,她沒覺得賀譯這麼做有什麼問題。
拿人錢财,替人宣傳,這是買賣雙方的友好協議。
她笑容淡定從容,神情溫柔似水,要不是這些年耳機行業沒那麼景氣,她完全可以再拍一支賣耳機的MV,就跟小時候看的那個賣手機的廣告一樣。
她望着窗外,看着街邊的風景,心裡想着露姐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心情。外面的世界甯靜祥和,陽光和煦地散落各處,小孩子的奔跑嬉戲,大人的追逐叮囑和咆哮,甚至老人之間的吵架,都被她用眼睛收錄進自己的大腦。
要麼說江起幹不了江點露那一行,她的生活按部就班,一年四季都住在酒店,回家就跟學生放月假一樣,對這種平淡而美好的生活沒什麼概念,心境也不像露姐那麼熱烈。
露姐喜歡觀察,江起從來都知道,所以隻要回家,她都陪露姐下樓散步。
她的作息規律,習慣固定,頂多在吃的方面放肆一些,但也都是因為江起的原因。
當年江起被同事帶着一起吃螺蛳粉,那東西臭得刺鼻,在糞坑裡掏土豆差不多。她忍着臭氣吃了一口,卻意外地覺得好吃。于是放假的時候毫不猶豫把美食推薦給了露姐,露姐帶着懷疑的态度用筷子嫌棄地挑着幾根粉挂在空中,再三和她确認,“你确定這東西能吃?”
江起重重點頭,“保證好吃,和我們那邊的臭豆腐差不多。”
那會兒露姐還不愛網購,哪裡知道有種食物叫螺蛳粉,臭氣熏天。她忍着不把屋子裡的書被熏臭,愣是把自己關在廚房後面的小陽台,嘗試了人生中的第一口螺蛳粉。
味道怪怪的,也就還行。
那次江起覺得露姐和自己一樣懂美食。
隻是江起不知道,當時江點露拉肚子拉了兩天,差點去了醫院。
但任何東西隻要你長期攝入,總會讓身體産生耐受性。江點露每次在江起回來前就吃一些,慢慢地身體能适應了才大大發發地和江起一人一碗螺蛳粉,蹲在廚房後面的小陽台嗦粉。
想到這裡,江起忽然噗嗤一聲笑了。
賀譯好奇地問她,“笑什麼呢?”
江起擺擺手,不想細說,隻道,“想起以前和露姐的一些事。”
賀譯沒有追問,隻是看着他一臉淡然,時而挂笑,時而平靜。
和林路蕭說了要去博物館找他們,露姐就說要等我們/他們一起吃飯。
他們本來起來就晚,加上現在坐公交車慢慢搖過去,實際早就過了飯點。
賀譯從包裡掏啊掏,掏出一盒餅幹,問江起要不要先墊墊,江起搖頭拒絕,“不用,等到了和露姐一起吃飯,你要是餓了可以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