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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Chapter 57·鏡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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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部分悲觀主義者的觀點認為,人類總有一天會被其他‘物種’超越。自然進化讓人類選擇了智慧,讓毒蛇選擇了利牙,不見得哪種動物更高貴。”

其實時敬之說話,讓女人心中生出疑惑。他明明是個沒有信仰的東方人,隻相信現代的“理性、自由、公正、獨立”精神,完全拒絕宗教,可是他的态度又顯露出軟弱的遊移不定。

“可是你剛才還說,人類已經可以上天下地,仿佛擁有了神一樣的能力。”

“但是沒有人會是完美的吧。”時敬之懶散散地說:“也說不定,世界上總是有很多自以為是的人,拿着自己的經驗指手畫腳,輕易決定了别人的命運。我對命運非常厭煩,因為你無法抗拒。”

老師很困惑:“你也相信命運嗎?”

“雖然我是個世俗世界裡再疲憊不過的俗人,有些事并不僅僅是宗教信仰才有的專屬,哪怕我不相信,我依然對無法預測的神秘事物感到無知和恐懼,那種擔憂總是化作疑雲籠罩着我,貫穿我的人生,即便是我抗拒,我拼盡全力,依然兜兜轉轉回到原點,也許這就是命運吧。”時敬之苦笑說:“也不知道您是否能理解,我其實想到了我的父親,他嘴上說我們是現代民主的平等家庭,但是本人相當專制蠻橫。他是一家之主,沒有人可以忤逆他的意志。”

他這樣說着,又看向特别孤寂的大海,整個人的身心沉浸在倦怠中,“我其實也很憤恨不平,我的母親,看起來無比堅強、獨立,無論是職業還是性格,都堪稱雷厲風行的女強人,但是她卻嫁給了我的父親,從此開啟糾纏不休的厄運。”

他這樣形容沈方慈的婚姻和人生,“厄運”。

“她出身貧民窟,無父無母,依靠大學的資助金進入學院,成了優等生,又在學生時代遇到我父親,一頭栽進去。可是時家,哦,”時敬之對着困惑的女人說:“時家,就是我們家,一個我父親嘴裡的家大業大的大家族,畢生哲學是光耀門楣。”

女人于是便想象這樣一種情節:“真是輝煌的浪漫。”

時敬之冷笑:“時家人并不接受她,連帶着不接受她的兒子,也就是我。”

“可是後來我父親選擇了回到時家,成為一個時家的頂梁柱。”他沒有訴說那些細節,具體是什麼事,但是他說:“從那以後我母親整個人都變了。我父親成了她的仇人。因為他沒有選擇我們。反而成了時家的爪牙,試圖讓我母親屈服,對時家人俯首稱臣,三從四德,賢良淑德。”

“如此想來,當年我那樣拼命,也可能是為了替我母親争口氣,不讓她被别人侮辱,瞧不起,如果她有一個優秀的兒子,她的人生便也獲得了幾分榮光。在我長大後,我也經常會聽到老宅傳來的喜訊,也許是因為我冠了時姓,老宅的人也偶爾會發出,敬之如此争氣的贊歎雲雲,然而我隻有憤懑和不喜,他們越是感到驕傲,我越是不平。我也曾經講,我再也不想努力,我不想成為一個光耀門楣的工具,在他們眼裡,我是那樣不值一提、被不聞不問,在我的人生奮力掙紮的時候,卻又來強略我唯一的成果。”

“連帶着,我母親的,悲慘的人生,也這樣被蹂躏、輕視、貶低到一文不值。”

“可是我的母親卻說,你為什麼不可以想一想我?你為什麼不可以為了我變得争氣?變得優秀?讓别人說不出口啞口無言?”

“也就這樣,斷絕了我選擇的可能性。我沒有多彩多樣的人生,我必須在單行道上向前走,不回頭,如此而已。”

時敬之說完了,就沉默了,然而他突然又憤憤不平:“可是她為什麼選擇呆在我父親身邊?!”

“我無數次,無數次,勸說她離開我的父親,或者我父親放過我母親,可是我母親這樣委屈求全,被我父親指責懶惰、不夠圓滑、太鋒芒畢露!我說他應該選擇一個沒有思想的,沒受過現代教育的隻懂洗衣做飯帶孩子的女人,安分守己,沒有思想,對他千依百順,或者把一輩子的人生依靠在他身上,他不應該選擇我的母親,折斷她的脊梁,讓她如此痛苦如此不幸。”

“她每每暴跳如雷,抱頭痛哭,卻還是含淚屈服,呆在我父親身邊。”

“她是我認識的…第一個别人口口稱贊的優秀的女人,她代表了我對優秀這個詞的所有想象,可是那都是假的,都是糊弄外面的人的,獨立的女人嗎?被婚姻束縛的女人嗎?平等的女人嗎?她也會對着貧民窟的女人嗤之以鼻罵她們娼妓。溫柔這些事都是對着外面的人的,她歇斯底裡的模樣總是給我帶來周期性的劇痛。”

時敬之終于發現了,在那些漫長的時光裡,除卻對沈方慈給予的些微溫暖的狠抓不放,他還無數次、無數次壓抑了對沈方慈巨大的埋怨和厭惡:“她好軟弱,我不喜歡。”

他一副憂郁消沉,滿腹怨恨的模樣,女人奇妙地悲傷起來。

“孩子,”她說:“你在斯巴達式的磨砺中成長,你将成為一個英雄。”

她用她能夠理解的定義來形容,隻是靠想象了解,時敬之覺得斯巴達和他的過往完全是性質不同的兩碼事,但是女人和他聊天時,他感覺十分幽靜深邃,那樣舒服,為了不破壞這份難得的甯靜,他好心地沒有出聲反駁。

“英雄嗎?也許吧。”時敬之的口吻含混不清,如同昏暗的、陰暗的濃霧。

他像是那些沒泡好的果酒,發酵失敗,醋一樣變得酸溜溜。

“時間很晚啦。”老師說,“我們可以下一次再聊。”

時敬之努力打起精神說再見,隻是依然神情恹恹,一點勁都提不起來。

他最近總是這樣自顧自的、少言寡語地發呆,等老師走後,他将臉上殘存的笑容收斂,目光直直地戳向所到之處。

也許他的心裡又塌了一塊——源自内心深處對母親的失望與焦慮。

幾日後,偏遠的石頭房外,傳出一陣瑟縮的講話。

“你是……”女人隔着一米的距離,對正在曬太陽的男人欲言又止:“你是真的仙靈嗎?”

他閉着眼睛,不說話。

她忍不住伸手去觸摸他,隔着衣服去摸,摸到一手冰涼,吓了一跳。

男人飛速睜眼,一動不動地盯着她,但是還沒看清,他又飛速合眼,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樣。

奧黛麗驚愕失色。

那天的場景深深留在她的腦海中,她一晚上沒睡好,腦子裡全是這個古怪男人。

一會兒是他□□地數落身上的傷痕,一會兒是他眼帶戲谑、目含嘲諷地去親吻弗洛倫的模樣。

那個表情真的很古怪,可是還沒等她看清,聞命就進來了!

被發現了!

奧黛麗下意識想,被發現了!

他一副陰郁森寒的模樣,面無血色,身體瘦削,簡直像是行走的骨頭架子,真的很像那些宗教傳說中生存在扭曲叢林裡的仙靈。

偷食人類靈魂的仙靈。

太可怕了。

所以她哪怕再好奇,想要觸碰他,也得隔着好幾層布料,不然肌膚觸碰的瞬間,他倆互換身體怎麼辦。

你是真的仙靈怪物嗎?!你幾歲的時候偷偷和人類小孩換了靈魂?

你的森林呢?你的樹呢?

你不住在森林裡嗎?她自言自語,特别奇怪:“你吃人類的飯嗎?”

她的這種好奇心一共保持了三十秒。然後她低下頭,開始做今天的工作。

她沒有想到,自己的舉動突然引起了對方的興趣。

對方的呼吸很平緩,動作也很緩慢,他隻是輕輕扭過頭,垂眼看向她手中的勺子:“你在做什麼?”

“祈禱。”奧黛麗小心翼翼說着,把手邊的勺子翻了個面。

那個動作非常機械。勺子正面朝上,然後她再反轉過來,如此反複。

“你翻錯了。”對方突然出聲說:“你連着翻了兩次。”

啊?!

她被古怪的男人盯了一會兒,就那麼一直看着,奧黛麗坐不住了,一臉不安,手下的動作也加快了些許。

“我……”奧黛麗悶頭翻着,突然停手,下定決心般擡頭:“…你…你…你怎麼這麼吓人?!”

對方卻神情恹恹,攏着身上的衣服,輕輕側靠在牆邊。

牆壁是很冷的,但是他就那麼靠着,絲毫不在意。

因為太瘦了,衣領間露出薔薇色的皮膚,他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淡了不少,好像也沒再添新的,但是說不定在别人看不見的地方加了更多,奧黛麗知道,那些男人總喜歡玩這種惡劣遊戲。

不知怎麼的,她心裡生出一股古怪的情緒,想要靠近這個男人的情緒。她就那麼踟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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