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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Chapter 68上·緻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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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敬之背對着門,手指無意識地松開,擡頭向外望去。然後他發現了自己的事态,又重新縮回去,雙臂抱膝,垂下頭發呆。

有人活着,最近活了好幾個,生還的希望還是很大的……你看我也活着的呀。

這樣看來,生還的希望真的很大啊……

你那麼聰明,還被烏龜咬過褲腿,那麼多災難你都成功逃脫了,這次也一定會吧,一定是會被命運眷顧的幸運兒呀。

他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氣。緩慢地,完全地,悄悄地,把那口氣吐出來。

心裡有底高興,又有點失落。

總之我隻要确認,你沒有死掉,你跑掉了,那就好啦。

這樣就好了吧。

他歪頭不說話,嘴角洩露出微笑,慶幸而期待地想。

*

那此後時敬之沉寂了一段時間。他出院,回到家中靜養。有一天聽到蘭先生登門,他們那些大人似乎在商議什麼事,時敬之不停聽到“神經雕刻”“計算機圖像控制”“傳輸速率300”之類的字眼。

又是因為我吧,他有些疲憊地想。

他們用了非常多的方法來治療他。時氏夫婦坐立不安,時敬之反而無比淡然。然而沒有人知道,他内心隐藏着的,消極态度。

他繼續做夢,甚至分不清睡覺了還是醒着,他會在腦海中不停繪出某種高樓大廈,空氣中出現飯菜的香氣和空調低功率的嗡嗡聲。他甚至提出跑出去,要回事發地點看看,卻都被以各種理由駁回。他從軟聲哀求到翻牆下樓,隻用了很短的時間,誰都能看出他的急躁,而最後,那些反複的抗争最終以“你的身體好了以後再講”告終。

如此無疾而終般在時敬之心裡劃下烙印。

時敬之扶着牆,慢吞吞靠近那扇門。外面在進行一場巨大的宴會,他被帶來散心,卻又那麼百無聊賴。

如同以前那樣,他摸索着牆壁,一點一點移動,聚精會神偏頭辨别聲音。

“時約禮,我再說一次,我不想跟你們家的任何人、有任何關系!我聽到他們的聲音我都會頭大!”

“我這樣到底為了誰?!”

“為了誰!”沈方慈暴怒的聲音傳出來,像個女殺手:“我再說一次!我告訴你!就算沒有你們家的人,我一口一口去要飯,我也可以把時敬之養大!”

這是什麼?

時敬之頓住腳步。

這是什麼意思?

“然後呢?!你讓你兒子和那些山裡的野孩子一樣?!”時約禮的聲音似乎更冷靜,但是他也蠻不耐煩,聲音靜了一瞬,該是沈方慈壓低嗓音快速罵了些什麼。

“不可理喻!”時約禮似乎剛從什麼會議上下來,一身西裝一絲不苟,極具貴族氣質,然而此刻他突然不顧體面,頭冒青筋大吼道:“如果不是我回到時家!我們怎麼會有今天!”

空氣突然凝滞,緊接着寒意席卷腦海,他剛說完便頓覺不妙,顫聲道:“我……”

“就是因為你回到時家!我們才永無安甯之日!”沈方慈驟然擡頭,時約禮被她的眼神攝住,忍不住後退一步:“我也再說一次……那是我做出的最正确的決定…如果隻有我們兩個人,怎麼樣都可以,但是我們有兜兜…”

“你不要拿兜兜當借口!你們家的人從來沒把他當自己的孩子!兜兜幾個月發燒要死的時候他們在哪?!”沈方慈冷笑道:“他們多開心,急不可耐地對你說,再生一個吧。”

這可能是時敬之第一次聽到父母如此鮮明、直白地展開一場對話,關于他,關于他的未知記憶,那些一直昭然若揭的事似乎也有了答案。無論是父母數年如一日的争吵還是那些來自旁人的,異樣的眼神,除了豔羨,好奇,更多的還有嘲諷和憐憫。

“他是我的孩子…”沈方慈面無表情道:“和你們家的、高貴無匹的時家人,完全不一樣,如果有一丁點可能,我不希望他和他們染上任何關系。”

“絕對不可能!”時約禮如同一隻困獸,他看着沈方慈依然明麗的、冷酷的表情,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他似乎很想說什麼,然而詞不達意,隻能聲音嘶啞道:“他隻有是時家的孩子,回到城市裡,才能得到最好的平台、資源、教育,我們的家庭才可以越來越好…那是我做過的最正确的決定,難道你不覺得我們的家庭越來越好了嗎?兜兜很優秀,我們的工作很滿意,我們三個人越來越好……”

講話的時候他似乎是很痛苦的,目光中甚至帶着屈辱,他甚至遲疑了一瞬,但是緊接着他把很多話咽進肚子裡。

回應他的是沈方慈冰冷的眼神和抗拒的表情。

她已經厭倦到,不想聽他講話了。那一刻一股恐懼震懾了時約禮的内心,他急急走過去拉她的手:“沈方慈……”

她别開臉去,甩開手:“滾!”

“你聽我說完……”

她用力一推:“滾開!離我遠一點!”

“你還要我怎麼證明?!再次被打斷一根脊骨嗎?!”時約禮牽住她的手,厲聲喝道:“如果不是為了保護你們,我又怎麼會被打斷骨頭?!”

“所以呢?!”沈方慈甩開胳膊,聲音瞬間高了八度:“你這是在興師問罪嗎?”

“轟——!”

他們同時轉頭,齊齊愣住。

門轟然打開,時敬之呆立在原地,臉上慘無血色:“……什麼叫為了我?”

“什麼叫脊骨斷了?”他顫抖着聲音,手指深深摳進木質門框中:“為了我……是什麼意思?”

時約禮緊皺眉頭,上前一步:“你怎麼在這?不是讓你靜養嗎?怎麼到處亂跑?”

“不……”時敬之忍不住後退,因為腳步不穩連連踉跄,時約禮很想去扶起他,被他奮力掙脫開:“不…!什麼叫因為我?我是負擔嗎?所以罪魁禍首是我嗎?”

他目無焦點地擡起頭,尋找沈方慈的方向,甚至沒有辦法開口地極力哽咽道:“所以是因為我,讓你喪失尊嚴、感到痛苦嗎?”

他忍不住絕望而悲哀地想,原來是這樣的。

原來是因為我。

“你在說什麼胡話!大人的事你不要管!”

“你們為什麼不分開呢?!”時敬之突然高聲說。

在場的兩個人再次愣住。時敬之尋找着沈方慈的方向,悲哀,痛苦,甚至卑微道:“你們為什麼不分開呢?”

那一刻他的聲音裡布滿了哀求。

時約禮目光憤恨地望着他,時敬之看不見,卻無比敏感地感知到對方的恨意。

巨大的負罪感将他吞沒。

他甚至想到了無數次對着時約禮劍拔弩張、無色地兵戎相見,他想起自己像是戰隊的小獸一樣呲牙利嘴沖父親怒吼,他又想起沈方慈總是哀愁又溫柔地望着他,訴說他在山間的生活,她如同一隻被束縛住手腳的鳥,被困在陷阱當中,而這一切隻是因為她是個母親,多麼簡單的理由。

如果死掉就好了。

這是時敬之第一次如此鮮明地産生這種念頭。

蘭先生在走廊盡頭截住了他。“Arthur…”他說:“我的實驗室開發出一種新興設備,已經投入臨床實驗階段!你有沒有興趣參與實驗?!”

“時約禮被打斷過脊骨,你知不知道?”

蘭先生一愣。

他下意識去看時敬之的眼睛,裡面沒有淚。他的面容甚至很平靜,蘭先生忍不住道:“怎麼突然問你父親的事?”

“他轉了文職,真的隻是因為沒時間陪伴我,所以想彌補嗎?”時敬之聲音嘶啞道,緊接着他又說:“…你不說我去問别人。”

他繼續扶牆走,沖向樓梯,蘭先生緊了幾步,一把握住他的手臂:“何必這麼刨根問底?”

“你們都把我當小孩子對嗎?”時敬之反問說:“小孩子就應該心甘情願地忍受大人默不作聲的自我感動并且承受無端指責嗎?”

“你怎麼會這麼想?”

“如果不是又為什麼不說呢?蘭叔叔。”

“你的父親。”蘭先生深吸一口氣,他在瞬間的錯愕後決定放棄無謂的掙紮:“你這個孩子,我拿你真是沒辦法。很多人都知道,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父親在山裡的時候,被人打斷了脊骨,又因為條件太差,耽誤治療,所以隻能更換了身體零件。”

“他的三根肋骨都是金屬外殼,還怎麼繼續留在前線呢?”

事實上情況要慘烈地多,時約禮被置換了兩顆内髒和半截脊骨,他的心髒内被放置了芯片,用于監控生理波動。

“呃…你知道大丈夫頂天立地保護家庭是他們應有的責任,你父親無論做什麼都與你無關,也是他應該做的。”

“我知道了。”時敬之垂着頭說。他繼續旁若無人向前走,蘭先生繼續阻攔道:“你還想知道什麼?你知道這個幹什麼?我跟你說你不要想太多,這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但是需要我用一輩子償還,不是嗎?”時敬之擡起頭,目光凝聚在蘭先生臉上。

他那麼直接,蘭先生又是一愣。

這時候他才發現手下的衣袖冰冷濕透,時敬之的下巴上落下一滴汗水。像是眼淚。

那一瞬間蘭先生以為他在哭,卻隻看到他紅着的眼角。

水流無聲地漫過他清瘦的臉,燈火輝煌的宴會廳裡,人群發出快樂的尖叫,時敬之側耳聽了聽,感覺那些人距離他很遠,吵吵鬧鬧的。

“你剛才說的那種設備,我不需要,再也不需要了。就這樣讓我過着吧。是生是死,是好是壞,看我的造化,不好嗎?”

他的身體有些搖搖欲墜。

是我的錯。

他想。

都是我的錯。

“你明白我是什麼意思。真的挺沒意思的。”他又微微笑了笑,宛如強弩之末,轉頭沖眼前人有氣無力地說:“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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