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話，柳依這才睜開眼，衣裳雖美卻并未讓她多留意，隻這是無道送進來的，莫不是無道已經被放出來了？

柳依疑惑問道：“你把他放出來了？”

“聽你意思，倒是不希望他被我放出來？難不成你以為把他關在界裡，他會更安全？你也太小看了你家道兒，我數次用界關他，哪次不是被他逐一逃将出來？”

這話讓柳依沒敢接下去，她是知道尹輕塵記憶複蘇了，隻他從不談過去之事，柳依摸不清他到底想起多少，便也絕口不提過去之事。這倒成了他們二人少有的默契。

柳依乖順地拿起衣物，然後仔細穿妥。既然無道放出來了，她還是出去看看吧，若是有機會遞個話，總好過無道貿貿然再闖蕩進來。

柳依不會束發便也懶得折騰，往常都是悠悠爬到她肩頭打理，如今悠悠還是顆蛋呢，哪裡還能夠做此事。

尹輕塵卻走上前來，将柳依扶坐在銅鏡前。

柳依剛坐到銅鏡前便紅透了臉，腦海中皆是二人于這鏡前的荒唐事。

尹輕塵了然一笑，手不停歇地替柳依打理頭發。

柳依本是随尹輕塵胡鬧，可當一卷雲香髻完美得疊擰在她頭上時，還當真是出人意料。

“你竟然會擰這發髻？”柳依笑彎了眼，自覺這雲香髻極是稱她。

“今後你的發髻便都由我來擰，也都由我來拆。定會次次令你滿意。”尹輕塵輕撫柳依露出的光滑頸項，簡直愛不釋手。

這話一出，柳依臉上的笑便落了幹淨。今後？他們兩個又哪來的今後？她與尹輕塵在一起從來都是被欺負、被壓榨的一方，哪個願意時時都做他人□□馬？

柳依還是更懷念當初在陰之森的生活，歲月悠悠、流水迢迢，每日和悠悠帶着無道連猜帶蒙地習書識字。隻是美好總也不能延續，後來無道長大，字沒習會多少，倒是學會了惹禍。禍事臨門，到底是終結了他們的美好。

尹輕塵看着柳依低頭皺眉，若有所思，他也抿緊了嘴角。他何嘗不懂柳依的心思，他一直欺壓于她，她又怎會想和他擁有所謂的今後未來。

可是尹輕塵亦有他的焦慮，一旦這裡的界崩潰，他又會再次失憶，即便他吞下柳依，帶她前往新界，她依然會躲躲藏藏。一旦柳依摸清他失憶的規律，勢必會早做打算。屆時，他要經曆多少次徹骨的孤獨才能再擁柳依入懷？

二人居于同室，卻心思各異。直到柳依裝扮妥當，他們方才行出木屋。

尹輕塵握住柳依的手，攬她入懷，輕聲歎道：“依依，留在我身邊。”他是無情又自私，也正因如此才更想困她于身邊。

柳依錯開眼，低下頭，以無聲表達‘不願’。尹輕塵對她做過的事曆曆在目，這世上哪來得雁過無痕？即便是大雁從空中飛過，落到遙望之人的眼裡，那也是釘在了心裡。

他們之間不會有脈脈溫情，唯有無聲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