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族跪拜柳依之後,卻依然不敢靠近,皆都遠遠地望着無道,心内瑟瑟發抖。
他們心中仍對岩漿妖子當初所造的驚天浩劫記憶猶新——那些時日天地崩裂,岩漿如狂龍肆虐,吞噬萬物,哀嚎遍野。如此可怖的景象,早已深深刻入骨髓,如何能不心存忌憚?
唯有方嬷嬷膽識非凡,她邁步向前,細細打量着無道,心中不禁感歎:這少年郎君,容貌俊美,看似不過十幾歲年紀,誰又能想到,他竟是那攪動天地的禍首?
方嬷嬷眉頭緊鎖,蒼老的面容上寫滿憂慮。她躊躇片刻,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道:“神女大人,老身鬥膽一問——這岩漿妖子,當真能被完全控制住嗎?若他有一日失控,我們這些殘存的人族,怕是連塞他的牙縫都不夠啊......”話至此處,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無道,仿佛在打量一頭随時會暴起的兇獸。
柳依安撫道:“方嬷嬷無需憂慮,他已與我定下契約,妖力已被封印,不會再肆意傷人。我會将他安置在我們的主帳旁側。除了讓他去吸收界外的岩漿之時,我絕不會讓他出現在衆人族的面前。請各位放寬心。”
言畢,柳依便牽着無道向山坡的幄帳走去。
途中,柳依再三叮囑無道:“我已向人族做出了承諾,你不會再做傷人之事。你必須做到,否則我将不再理會你,即使失散也不會再尋你。還有,接下來的幾日,你需将界外的岩漿通通逼回地底深處。”
無道神色淡漠,赤色的眸子裡映着遠處焦黑的土地,緩緩開口:“即便我将岩漿盡數收回,外面的世界也早已化為焦土。這片森林,已是最後的庇護之地。”他頓了頓,聲音裡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冷意,“讓人族安分守己地留在此處吧,外面的世界早已不适合他們生存,更不必妄想重建什麼了。”
柳依對無道此刻所展現出的與尹輕塵如出一轍的冷漠語調極為不滿,她伸出手,輕輕捏皺了無道的臉頰,“無論如何,你必須全力配合我,共同去彌補你已然犯下的過錯。隻需将神落水釋放,令其流經那些被岩漿摧毀的地面,理應能夠使之恢複如初。”
無道未再言語,既然柳依有意如此,便随她去吧。
當他們抵達幄賬所在的山坡時,柳依便将無道安置在離主賬最遠的側賬。
無道站在側賬門口,不動聲色地問:“隻有我一人住在這裡嗎?你和他住在主賬?你就不怕我夜裡跑出去,然後屠盡這人族老小?”
柳依低頭踢踩腳下的草地,愣生生旋出一個小坑——她便是這坑中的囚徒,有太多無可奈何。
柳依長歎一聲,不懂無道為何總喜歡在她的傷疤上拉扯,她隻得直接說道:“你知道的,尹輕塵身邊有黑仔們,我不能離得太遠。你和他向來不和,我也怕他失手傷了你,當然要讓你們兩個離得越遠越好。你既然已經答應過我不再傷人,定然能夠信守承諾。所以留你在這裡,我是極為放心的。”
柳依狠下心,一把将無道推進側帳内。無道卻拽住柳依的手不放,也将她一并拉扯進帳内。柳依素來力弱,徑直跌入無道的懷抱。
無道将臉埋在柳依蓬松的發間,低語道:“天還未黑,你莫要着急走。尹輕塵找你,無非是做那些無聊事,你不說我也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