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裹着尹輕塵的黑袍，抖着雙腿踩在洞穴底部的岩漿上，顫聲喚道：“無道，你莫要鬧了，我們回去吧，你也需要休息了。”

無道低下頭，看見柳依赤裸的雙腳被岩漿纏繞，心中的憤怒瞬間抵達頂點。他猛地一揮衣袖，無數岩漿頃刻間蒸發消散。他大步走向柳依，直接将她打橫抱起，頭也不回地朝洞穴外走去。

柳依慌忙從無道的肩頭往後看去，對着尹輕塵輕輕搖頭，無聲地乞求他不要與無道起争執。

尹輕塵眉眼沉沉，臉色陰郁，卻終究隻是靠住身旁的岩石，沒有動彈。他在心内暗忖：與其一再忍讓，不如來個釜底抽薪。此刻的他并未輕舉妄動，隻是冷冷注視着無道帶着柳依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暗芒。

一路行來，無道腳下踩過的每一寸土地都被燒得焦黑。回到側帳後，他一把将尹輕塵的黑袍從柳依身上扯下，随手扔到地上——黑袍瞬間化作灰燼，消散在空氣中。

無道将柳依的雙手死死摁在枕畔，随後仔細查看她身上每一處尹輕塵留下的痕迹。他的目光陰沉而熾熱，恨不得将這些痕迹直接從柳依身上啃噬下來，然後隻留下他的齒痕和他親口刻下的傷疤。

柳依被無道這般無理行徑氣得幾乎冒煙，卻又擔心将尹輕塵引來，隻得低聲勸解：“你莫要再看了，我沒有受傷。我曆來身子嬌氣，稍微一碰便會留下痕迹。我冷得厲害，你快去給我拿條毯子來。不準再如此無理取鬧！”

無道忍了再忍，終究克制住自己，沒有低下頭去觸碰柳依，他隻扔出一句狠話來：“我遲早要殺了他。”

柳依知道無道這是不想再忍下去了，忙鄭重道：“你同他鬧個魚死網破，又能怎樣？尹輕塵随手一揮衣袖，這裡便要煙消雲散了，不過是下一個界的輪回罔替，我們依然是被壓制的那一方，能有何不同？”

“可你要一直待在他身邊嗎？難不成你喜歡他？”無道直勾勾看向柳依，想要探明她對尹輕塵的心意。

“以前我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可我打不過他，也跑不出去。我不願沒日沒夜沉浸在恨意中，用恨意去支撐自己活下去。這裡有這麼多開心的事情，我又何必日日哭哈哈的。還有，你非要這般同我讨論嗎？你先拿毯子來。”

無道往下壓來，用自己的身子籠住柳依，然後接着問道：“那便就此逆來順受嗎？若他日日揍你，難道我也要旁觀忍耐？依依，我之所以沒有再鬧，是因為我看出你對他并非無意。我隻是不明白，他那般虐你又傷你，你如何能喜歡上他？”

柳依瞬間想到，在之前的界裡，尹輕塵曾握着她的手生切開他自己的身體，他流出了黑色的血液，濺了柳依滿頭滿臉。柳依像是被章魚怪吞沒了一般。

柳依閉目，仿佛那些黑色的血液還殘留在眼前，“我殺過他，感受過那般滋味，卻毫無報仇的快感。尹輕塵是不死之身，我殺他多少遍其實都毫無意義，并無暢快之感，唯獨仇恨無處安放。”

無道與柳依五指緊緊相扣，不肯放過這個問題：“那你想要一直跟随他在各個界裡生活？恨了沒用，便可以放棄攤平自己嗎？依依，他是惡人，當然，我也是。但憑什麼無辜的你，隻因無力反抗，便要長期在他身下雌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