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放假的高中生,閑起來連貓都嫌。
江逾白在家躺了三天,周輕玉和江年旺被他煩得去外面旅遊了。現在連小花都對這個人愛答不理了。
少爺就過上了每天中午從床上被外賣叫醒,吃了外賣繼續睡覺的日子。在家睡了一個星期左右,少爺才把自己上學時候缺的覺給慢慢補回來了。
空調依然在上方低低的轟鳴着,但江逾白仍感覺胸口異常的悶重。他試圖翻個身,咕哝了幾句:“小花,别煩啊,待會起床就給你喂飯。”
然而翻身沒翻動:“小花别鬧,我今天還得幫你姥爺賣書呢。”
江年旺走之前特意囑咐江逾白,讓他把書房裡那些幾百年不用的舊教材拖去廢品站賣了。
那麼多的書,江逾白本來還想拒絕的,結果對方發過來一個大紅包,他隻能樂滋滋的接下了這活。
但是這次并沒有往常一樣的回應,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清爽的笑聲。
“哎呦卧槽,江小白你怎麼這個點了還在睡。”
江逾白“唰”的一下,就把本來迷迷瞪瞪的眼睛睜開了。整個絮城,敢這麼叫他的人隻有一個。
“周和光!!!!”
他翻身起來,順手就把床上的抱枕重重扔了過去。
“你丫的怎麼進的我家??”
江逾白連拖鞋都沒穿,就要出去打人。
“诶等等等等,你先把眼屎掏了再來制裁我。”
江逾白把桌上的鏡子拿起來,鏡子裡的人臉睡的微微泛紅,除了頭發亂點像鳥窩之外,哪有眼屎???
他這才明白自己又中了這人的反間計:“周和光!你又騙我。”
江逾白是個煩人精,煩天煩地,最後被自己的遠房表哥給收了:因為這人更煩。
周和光比他大七歲,但是二十六七的人,還是沒個正形。大學讀的是國外計算機專業,還沒畢業就嫌這個專業無聊,轉行去當了記者。
現在滿世界到處飛,做暗訪、跟報道。
“你爺爺問你話呢,你怎麼進的我家,我要報警了都。”
江逾白從衛生間洗漱出來,就看見這人一點都不見外的坐在自己的專屬撸貓寶座上撸貓。氣不打一處來。
“姑姑姑父告訴我的,他們還特意囑咐我要喊你起床。”
江逾白心裡早就預料到了,翻個白眼,擠兌擠兌,把這人擠兌出了自己撸貓的小沙發。
“你出差回來了?”
江逾白前幾月還在聽說周和光假扮卧底去了北方某座城市的黑心醫院,他圍着周和光轉了一圈,确認沒事才一屁股坐下。
“你也是命硬,但凡換個人,非得被賣掉兩個腎不可。”
“你下次别這樣了,我媽都快吓死了。”
江逾白還記得得知這個消息當天,周輕玉吓得臉都白了。周和光是她哥哥的孩子,哥哥和嫂子去的早,這孩子也是自己看着長大的,一向是乖乖聽話的優等生,結果大學上到一半就去轉行,又老是去一些危險的地方。
周和光不甚在意:“擔心啥啊,我這不是全須全尾的回來了嘛。”
江逾白懶得和這人貧,輕輕伸腳踢了踢他:“所以你今天來幹嘛?就是為了叫我起床?”
“沒幹嘛,我回來找我之前的一個朋友”,周和光低頭看了看手表,“順道來看看你,下午就走了。”
江逾白也看看手機,沒好氣地說:“幹脆别等下午吧,現在就走。”
“别啊,人還沒下班呢,我再在你這窩會。”
“诶,我聽姑姑說,你今年高三了啊。”
江逾白心裡飄過六個點,這人還是一點都沒變。初中的時候,周和光寄住在他家,某天周輕玉和江年旺都在加班,拜托他幫忙接一下自己放學,這人直接跑到小學去等了一下午,害的自己當天被大雨淋成落湯雞。
“不勞您費心”,江逾白咬着後槽牙,“反正我幹不出你這種學到一半轉行的事。”
周和光沒和他嗆,雙手交叉放在腦後,極為悠閑的靠在沙發上:“那有啥的,十幾二十歲的年紀,本身就是需要很多時間去探索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他瞥了一眼江逾白,笑了:“沒事的江小白,你将來要是幹一半轉行了我不笑你。”
江逾白氣的頭發都要豎起來了:“滾!”
周和光慈愛摸摸江逾白的腦袋:“其實你也不用有太大壓力,别到時候弄出心理疾病就行。”
“等你跨過了高考這道坎你就懂了,其實這個考試根本就沒有那麼嚴重。你看我這麼費勁巴拉的出國,到頭來還不是沒幹跟專業對口的工作。”
江逾白将自己頭上作亂的爪子扒開,皺着眉不耐煩:“我知道,你看我像是有壓力的人嗎?”
周和光摸摸自己被打紅的手背:“這不是擔心你嗎?”
他沒等江逾白回答,又自顧自的說:
“去年的時候,我做了一台關于青少年心理健康的暗訪,發現在高三這個節骨眼,很多學生容易突然爆發心理方面的各種問題。”
“高考失利都是小事了,要再稍微嚴重一點,自殘的,跳樓的比比皆是。”
周和光很難忘記那些場景:陰冷的醫院裡哭昏倒的父母,躺在病床上了無生機的年輕人。後來他了解到很多心理問題的出現都不是一朝一夕,隻有及時發現及時引導,才能減少慘案的發生。
“哎,看見你這麼輕松我就放心了,我生怕你變成那個樣子,那樣我就沒江小白玩了。”
周和光隻是随口一說,轉眼卻看見江逾白的神色十分凝重。
“這種是已經是心理問題了嗎?”
江逾白有點不可置信,他以為最多隻是壓力過大引起的陣發性的情況。壓力過大,不想面對考試……這些都是在現在學生中經常出現的問題。
周和光點點頭:“很多時候,大家都不覺得自己有問題,直到越來越嚴重才意識到不對。”
“不會吧?”周和光有點擔心的看了江逾白一眼,“你不會真出問題了吧?”
“滾蛋!”江逾白踹了他一腳,“不可能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