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還是體體面面兩人,現在已經徹底變了模樣,兩人都一身狼狽,頭發淩亂,地上甚至還能看見大團大團頭發飄着——觸目驚心呐。
聞明默默往前一步,把地上掉着頭發往旁邊掃掃。萬一她倆一回頭看見這些,不得又氣血上湧。再來一場他們可拉不住。主要是身份不合适,現在門口都是幾個大男人,知道的清楚他們是上去拉架,不清楚的還以為他們圍着欺負人呢。
錢濱濱胸膛劇烈起伏了兩下,算是勉強平靜下來,她比賀婉婉略微高點,一低頭就能瞧見她頭皮上裸露的皮膚,圓咕隆咚的斑鸠蛋,心裡的氣忽然消散了一些。好歹自己沒在這個撕扯裡吃虧。
她這眼神直白地可怕,看得賀婉婉渾身發毛,她下意識扒拉兩下頭發,那原形斑秃就被大波浪藏在下頭,再也瞧不着了。她瞧見自己都把錢濱濱衣服扯破了,遲來的後悔湧上來,自己也有了點服軟的架勢——這要是真弄到警局裡去,她先動手可占不了上風,說不準還得給人家道歉,這多不值當呐。
但現在後悔晚了,她們倆也能一條道走到黑,繼續杵在校門口等着有人過來給她們遞台階。
服軟是不可能服軟的,要是現在握手言和,不就是浪費了她們在校門口撕扯的這一場?她們可以繼續僵持,但學校實在丢不起這臉副校長總算趕到,把這兩位大神都請進了裡頭。
今早上這熱鬧算是看完了。
聞明趕緊拍了一張地上散落的頭發圖發給鄭晖,“晖哥,今早上好大一個熱鬧,你不在這真是可惜了。”這吃瓜隻有一個多少顯得有些寂寞,兩人一塊兒叫熱鬧,三五人一起才算津津樂道。
一個人……他這些前線消息去找誰當面蛐蛐呢。
當然,這樣的工作态度顯然是對當事人沒有應有的尊重,并不是一個值得提倡的行為。如果吃瓜有罪,就讓地府去審判他吧!這些到地下以後的事就讓以後再說,現在必須得抓住當下的快樂,否則人生是不是太平靜了一些。
鄭晖好像在送貨,特意停在路邊給他回了一條消息,“你說這個賀家大夫人啊,她估計壓力積累到一定程度想要發洩出來也是很正常。”隻是她瘋的地方選錯了地點,校門口人來人往的。
比起同情,大家更傾向于看熱鬧。
但是他們誰也沒想到,賀婉婉的瘋竟然還真是經曆了大腦思考,是一場有預謀的行動。誰也不知道那天上午,賀婉婉和錢濱濱在校長室裡面到底談了什麼,兩個人出來時候都是言笑晏晏,隻剩下成年人的和氣,看着像是化幹戈為玉帛了。
沒想到轉天賀婉婉在校門口對學校教育的質問片段就上了短視頻前排。那數據相當漂亮。
打扮精緻的少婦站在那裡,望着校園内,聲淚俱下地控訴,“我不知道現在的教育到底怎麼了,難道隻有成績能證明他是一個好孩子嗎?他在家裡會記得我的生日,會主動幫我做家務,他隻是成績差了點,這代表他就不是一個好孩子嗎?難道一個班裡不能允許弱小的存在嗎?”
豁,這事還真沒完。
最近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怎麼了,罵學校好像成為了風向正确,隻要看到有人控訴學校,總能收獲不少流量。這條也不例外,很快就有覺得自己遭遇相似困境的家長在視頻底下大排長龍。
[我家就是開學時候沒有送老師禮,結果老師就一直對我家孩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我就想問問,現在的師德到哪兒去了。]
[我們家不是嗎?一開口就是批評,怎麼我們在家裡好好的孩子,到學校就成這種樣子了呢?]
[我們家已經坐了一年多最後一排了,教室裡那麼多位置,難道就容不下我們家一個嗎?難道差生就不應該在班裡存在?]
看看這些人,都覺得自己不知道多委屈。聞明一個都不同情,他今天悶了一鍋蠶豆飯,和鄭晖坐在店裡分着吃。學生放學之後,這條街就徹底安靜下來,他們倆支張桌子坐在店門口,還真有點鬧中取靜的味道。
這季節正好吃蕨菜,聞明夾了一筷子,再看還是覺得氣血翻湧,“你說說這些人怎麼就那麼閑呢,七八點在抱怨老師的視頻底下蓋高樓?”每個人都标榜自己是大教育家,但也不想想這是幾點——晚上七八點,不正是孩子做作業的時候。
别人家家長在帶着孩子上各種補習,陪伴寫作業,親子閱讀,而你——在孩子寫作業的時候刷短視頻。嘴上叽歪兩句就是完美家長了,孩子成材要是那麼容易,那些全情付出的家長都是冤大頭不成。
種什麼因結什麼果,都沒付出什麼還想着收獲完美果實,這不就是癡人說夢嗎?最後把所有責任都歸咎于老師和學校,我家孩子不行都是你們學校的問題,自己美美隐身。有時候聞明真的想,這到底是誰的孩子?
你說以前放學校裡怎麼都不需要家長操心,你瞧瞧自己,985考上了嗎,大學畢業了嗎?研究生證書拿到了嗎?自己屁都不行,擱孩子身上許願呢。
鄭晖無聲地笑笑,隻覺得在他旁邊絮絮叨叨的人分外可愛,他也樂得和聞明多說兩句話,“現在老闆裡頭比拼有了新風尚,不看孩子有多少特長,看誰家孩子考得高。估計是想到自己孩子不成器的成績,有感而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