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打算表演,是已經表演過了。難怪聞明看到了突然消失的腦袋呢。原來是直接給他表演了個原地潛水。怎麼這麼能呢。
手電筒的強光照着他,晃得人眼花,他尴尬地舉起手揮揮,“嗨?”
打招呼了可不能揍他了哦。現在是法治社會,大家要講道理。
聞明定睛一看,不但臉有些熟悉,身上那校服更是晃眼睛。豁,每天不止小賣部門口見,現在也要見是不是。同學,沒必要,真的沒必要,他們關系沒到這份上,突然那麼親密他是真的害怕。
這位重磅級人物當然輪不到聞明來揍,後頭還有一堆重磅級人物等着。他面無表情地撥通電話,“小磊子,你可以給我磕幾個了。丢的那學生,我找着了。”
聽到他說的這話,樹上那人頓時緊繃起來,忙不疊求饒,“别别别,老闆,我是你店裡的忠實用戶,沒必要這麼對我是不是,有事好商量。”
嘴上說着這話,但他依然固執地抱着樹一動不動,整個人好像都和樹融為一體。
他,秦子鈞,哪怕是在樹上變成幹屍,也絕對不會下去的。沒别的原因,就是愛這片土地愛得深沉,不想和它分開。
豁,這是打算和他在這杠上了?這招數對他沒用。
過來找這位神仙的人離得不遠,沒兩分鐘就趕了過來。樹底下立刻變得有些擁擠,把這棵樹結結實實圍了起來。
秦子鈞看天看樹就是不看底下的人,好像這樣就能把他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似的。
又是這個死人臉,每次看到他這幅表情,秦子鈞他爸就氣不打一出來,随便在地上撿了根樹枝就吼道,“你給老子下來,膽子肥了是不是,還敢自己跑到水潭旁邊來玩,你怎麼不直接死塘子裡呢。”
“或許我已經死了呢,現在你看到的我隻是一抹幽魂。”秦子鈞閉上雙眼,仿佛這樣就能逃離殘酷的現實。
他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這小子還現場玩起了掩耳盜鈴?真把他這個爹當傻子耍?秦斌實在受不了,抄起棍子狠狠打了一下樹,“你下不下來,現在下來,我給你留條命,否則……今天就讓你重新投胎!”
“我不下去!”秦子鈞把自己牢牢捆在樹上,臉上隻剩下視死如歸。“秦斌,我今天和你斷絕關系,無論我幹什麼都和你沒關系,這樣總不會丢你的臉了吧。如果回家每天都要挨打,我們還是各自生活比較好。”
這裡頭還有事?
難道是因為為人父母在背後雞娃,雞到娃兒受不了,憤而離家出走?最近也是可多這樣的事。家長們對孩子要求越來越高,高到忘記了自己孩子的承受能力,在某一天,這根緊繃的神經就咔嚓一下——斷了。
類似事情實在太多,聞明做為旁觀者都打算開口勸了。
隻見秦斌一甩棍子,直接喝住其他人,“勸什麼勸!你們知道什麼就勸!”轉頭看着秦子鈞更加兇悍,
“秦子鈞,你造什麼謠!你都沒回過家,我去哪兒揍你,去校門口弄你啊。我今天六點才下班,一下班就聽你奶奶說你還沒回家。整天在外面晃蕩你還有理了!”
這次看來不是家長的錯。聞明站在一邊聽着,眼睛緊緊盯着樹上的孩子。要是一不小心腳一滑,接下來可就精彩了。
秦子鈞依舊在樹上對峙,“秦斌,你總是這樣,無論我做什麼你都看不上,如果你想要,你選一個自己喜歡的聽話孩子吧。”
他表演完這一通,利索得從下樹,繞過人堆,即将一猛子紮進水裡——
他以為自己即将逃出生天,臉上甚至還挂着幸福的微笑……一雙大手牢牢拽住了他的後脖頸……猛地把他拽了回來。
“你還想到哪兒去。”秦斌早就防着自己兒子這一手,剛好把他抄回來。撈到人那一刻,他毫不手軟,狠狠給他屁股來了兩下。“讓你撒謊,讓你亂跑!怎麼,你還打算今天在水裡過了。”
“我喜歡水,我和水密不可分。”秦子鈞索性直接撒潑,“我就是喜歡遊泳,你幹嘛不讓我下去遊泳!”
這家夥就是單純作死。挨點揍也絲毫不值得同情。
丁磊本來想攔,現在也默默把手放下——尊重個人命運,不好幹預太多。但是吧,真要讓秦斌那那麼粗的棍子打,人要打壞的,骨折了怎麼辦。
家長後悔都來不及。
這可是在池塘邊,除了枯枝最多的就是細長又有韌性的藤蔓。抽下去就是一道細細的印子,隻有疼,絕對不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