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小沙桶雖然一套隻能賣十塊,但實在是穩妥賣買。就這些塑料貨,家長總不能說他毒害未成年人身心健康吧。
多年經驗已經讓聞明迅速成長為家長心理學精通者,能夠從他們的言語中找到自己最應該關注的點。
就像他明明知道家長已經看上了他放在旁邊的挖沙桶,他還得仔仔細細介紹一遍,“這邊河灘很幹淨的,要不要挖點小螃蟹什麼的。别看這東西不起眼,全都是大廠,你看看這質量,相當好。絕對沒有任何毒害,有問題我幫你去找廠家去。都是老熟人了,不開價,十五一份。”
這話可沒有半點作假,全都是聞明自己特意找來的貨源,送他小侄子的也是同樣牌子。他可是想着跟這些家長長長久久地做生意,肯定不會弄次品砸了自己招牌。
買東西這事,真的還學生幹脆。這邊家長還在猶豫,已經有個小男生走過來,利落遞給聞明三十,“老闆,我要兩份。”一份他自己留着,另一份——他特意挑了份粉色的,轉手送給了同班一個紮小辮的女生。
這可真應了那句話不是,你不樂意花孩子身上,他們找别人給出了,你心裡更憋屈。
被送禮物的小女孩明顯沒有家長跟着,但人家接受禮物也是大大方方的,禮貌道謝,還不忘從自己包裡拿出一大袋薯片,“謝謝你記得照顧我,我帶了薯片一起吃吧。”
隻要出來,小孩子就很快樂,在河灘上瘋跑着,把所有煩惱都抛在腦後。原本覺得疲憊的家長此時也能三三兩兩找個安靜的地方休息。
他們以前也過過這種集體生活的,隻是現在回想起來,總覺得是不是有點累了。就是他們自己都忘記了,童年的自己從來都不害怕疲憊。
一碼歸一碼——他們不能直接讓老師帶去景點嗎?閑着沒事舉報什麼。
可休息的時間總是短暫的,大家感覺還沒過多久,又馬上要收拾東西返程。頭頂的日頭看着還是那麼猛烈——還能怎麼辦,硬着頭皮走着呗。
隻是過來時候大家還有股興奮勁兒頂着,現在也已消散地差不多,隻剩下一隻隻小鹌鹑蔫頭耷腦地走着。之前吃進肚的零食也變成一種無言的黏膩,卡在喉嚨口,渾身上下都開始不舒服起來。
“老……老師……”有個學生剛剛舉手,話還沒說兩句,直接趴在路邊吐了個幹淨。
中暑了?!
旁邊随時準備的志願者們立刻動了起來,兩個媽媽溫柔地扶住他帶到陰涼的地方,直接開始刮痧;領隊老師找出藿香正氣水;一直跟着的備用車開過來,讓這個孩子上去休息。
一場意外在兩分鐘内迅速處置到位,誰不得說一句志願者們費心了。
好死不死那個男孩子家長看到了,一眼就瞧見了自己娃肩膀上青紫一片,當場看着臉色有些不好。好半天才勉強勸通自己,“小丁老師,下次做處置之前是不是要和家長說一聲呢。”
說什麼?你家孩子身體不舒服,馬上要暈倒了。請示你一下要不要送醫院。這個天氣中暑也很正常,不是把痧刮出來就好了?
但既然家長說這話,肯定是她覺得不對,丁磊依舊好脾氣解釋,“對,看孩子比較難受,我們馬上做了處置……”
“但是——老師,你怎麼能把他衣服直接掀開?”那個媽媽終于忍不住,說出了自己到底在意什麼,“孩子已經二年級了,有自己的意識了,身為老師,随便讓其他家長掀開他衣服也不合适吧。”
哈?在意這個?
丁磊還以為他碰着人家隐私地位了,想着女家長碰男孩子總沒關系吧,還特意多解釋一句。“都是媽媽,怎麼下手比較清楚一點。”
“丁老師,我尊敬你是個老師,男女之别你總應該知道的吧。”對面的家長提高了音量,這邊動靜把其他人都吸引了過來。
聞明還在收拾冰箱,聽到這理由差點沒憋住自己臉上表情,隻能抓緊時間把東西都收進去,發動車。
發動機的翁鳴暫時擋住了那位家長的控訴,從聞明的角度隻能看到她嘴巴一張一合,看着情緒越來越激動,動作幅度越來越大。
她往外走了兩步,一把拽住了聞明,“出來,負責!”
負責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