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柯亦然全部計劃得逞,她捏拳給自己暗暗鼓勵。
小姐姐結束通話,妙不可言地看着柯亦然,她看出了端倪,“所以這是小年輕流行的追求方式?你都有電話了,直接約出來不行嗎?”
“咳咳。”柯亦然尴尬地笑,撓頭,“姐姐,那個……事情有點複雜,随便你怎麼想吧,我走了!”
再不跑,腳趾摳的三室一廳就能入住了!
說了半小時,但柯亦然是跑着去的,還必須比紀雨快。
到了米線店的位置,她氣喘籲籲地藏在角落裡,紀雨是在十二分鐘左右出現的,他換了一身打扮,但棒球帽還是同一頂,走在人群中又瘦又高,最單薄的一個,很容易看見。
除此之外,柯亦然注意到,紀雨在艱難地避開每個路人無意間的身體觸碰,這家米線店排隊等位的客人太多,幾乎是人擠人的程度,他為了避開身後人和服務員說話,一直在不自在地旋轉身體,以及捏帽檐,掩蓋什麼。
和服務員的溝通一結束,他就快速離開。
原來他不止對自己一個人這樣,柯亦然想起來他在旅行社裡對自己甩開的手。但,心裡還是不得勁,不舒坦,一股子不服輸的勁兒在心裡擰巴。
她原本打算是跟随紀雨往回走,看他住在哪家旅店,然後狗皮膏藥一樣每天上門堵他,他那樣想要清淨的一個人,就怕被人煩吧。
沒想到,一路跟随,紀雨沒進任何一家旅店,反而七拐八拐,拐進了東巷子最裡家,一棟闊氣保存完好的百年宅子。這家宅子門口沒挂任何民宿标志,也沒牌匾顯示人家,但稍微本地的人都認識這棟宅子的主人,屬于家喻戶曉的程度。
宅子主人是雲城最大的藥材集團“懷夕堂”的老闆,奚川柏。
他住在這兒?柯亦然本能地停下腳步,不敢再進,他是奚家人的親戚?還是?
離他有十米不到,紀雨推門而入,進去後,裡面傳來幾道沙啞的聲音,“少爺回來了?”
門在身後很快被下人帶上,柯亦然借着不斷縮小的縫兒,看見下人和他打招呼時,态度謙卑又小心翼翼,而紀雨隻冷冰冰地回:“别這樣叫我。”
随後一聲不吭地往前走,對這座宮殿一般龐大又複雜的宅院輕車熟路,不需人帶。
下人穿的衣服,是她熟悉的“懷夕堂”集團的灰白色日常服,胸口有個草環标志,以前媽媽的工作服上也有一個,所以她一眼看見,知道自己沒認錯宅子主人。
而且他們叫紀雨少爺,紀雨對外人冷淡疏離,但有禮貌,聽到這稱呼居然會生氣。結合他填寫的地址和籍貫保密,說明他除了不想自己的身份被知曉以外,是否有他并不想和奚家人扯上關系的原因?
在心裡,柯亦然好奇死紀雨這個人了。
柯亦然蹲在地上數過路螞蟻,頭頂被太陽曬得發燙,有一種腦子超載冒熱氣的感覺。她急需要用錢,江叔說要給她介紹新的客戶,但一時半會也沒有錢入賬。逮住紀雨這一個土大款,她不願意放棄。
放棄這個詞,在柯亦然的字典裡是妥妥的貶義詞,一旦用上這個詞,那人一定是可憐無助的。她絕不能将自己的處境,主動讓渡到這種地步,命運已經給了她天崩開局,往後的路,一分一厘,她要争要奪。
隻有前進,不能後退。
可是紀雨不願意續約,她也不能強制讓人去爬山,除非……她是個說話對方得聽的人,emmm比如女朋友的身份。
一定是尚曉雯天天在耳邊念叨的小說劇情作祟,柯亦然不承認,自己對紀雨一面起了歹心,她給自己找理由,一切隻為了錢而已。
尚曉雯說,北上廣深的有錢人談戀愛光是送名牌包,送首飾,随便一個都是上萬的。但萬元,在貧困的雲城,是她和外婆将近兩年的生活費,有了錢,她不僅可以帶外婆治病,還能進點東西在古城擺攤,做一個真正養家的大人。
柯亦然畸形地覺得,奚家人的錢多到花不完了,給她一些又怎麼了?
紀雨可以随心改變計劃,對多出的違約金眼睛都不眨地說給。那他幫幫自己,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他一定不會在意的。
而且柯亦然也會回饋他别的,他喜歡樹?她就帶他看遍雲城所有的樹,他想輕生,她可以幫他改變想法。戀愛?有錢少爺,肯定不缺她一任女朋友,目的達成她就會離開,在紀雨的生命裡,自己是微不足道的一段插曲,不會動搖主人公的主線進程。
這是公平交易,誰也不虧,隻是别質問初心。
十八歲,正是踏入成年人社會的開始。
一眼轉換之間,柯亦然再透過這座深宅大院想象紀雨時,已經帶上了超越年齡的成熟和滄桑,她決定蓄謀接近,追人是吧,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半小時後。
奚宅東院一棵百年老茶樹下乘涼的男孩,他百無聊賴蕩着晃着一雙長腿,偶爾蹬遠一些,弟弟最愛的秋千對他來說太矮了,紀雨就這樣悠閑地搖着繩子,什麼也沒想。
本以為是又一個沒有意義的白天,手機收到了一封短信。
今天的手機格外忙碌,沒多久前他收到了營業廳打來的電話,現在又收到一封發錯的短信。
【中午放學小樹林,你不來,照片一個小時我就會發到學校貼吧。你不要臉,你外婆肯定要。 】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紀雨看得發懵,很快意識到,既然早上小姑娘充錯話費,自己和對方的号碼肯定相似,所以是欺負小姑娘的人把霸·淩短信發到他手機上了。
“麻煩哥哥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