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回家，她還是往那家奶茶店走，到了門口，她掏了身上的全部口袋，湊出十一塊零錢，想着就在大堂點杯最便宜的飲料學幾個小時吧。

一樓仍是舒緩慢民謠區，外婆提到的那個男歌手在台上彈着吉他，唱着酸酸的傷痛愛情歌兒，她聽了幾句，發現是尚曉雯給自己聽過的一首，名叫小鎮姑娘的歌兒。

雲城是個邊境線上面積不小的省份，但整個省份各市都洋溢着一種小城鎮精神，不僅外來人口是來品嘗獨特少數民族魅力的，本地人也為這種獨特的鄉土氣息而驕傲自豪，發揚光大。

她來自農村鄉下，是比小鎮還貧困的地方，這首歌曲調婉轉，台上歌手沉迷炫技，十幾個轉音富有實力，柯亦然看不懂，但歌詞裡的悲傷和難過穿透音符，唱進了她的心裡。

“或許你會有一天懷念，可是我已不在。”有一天紀雨不在了，她會懷念他。

奶茶店服務員給别人上了飲料後路過，看見她問：“來了？飲料馬上給你做了送上去，很快哈。”

柯亦然：“嗯？什麼飲料，我還沒點飲料。”

服務員是之前一直給他們送上樓的那位大學生，算是了解柯亦然一點情況，他說：“那個房間被包到了高考啊，今天你老師不是有事嘛，他點了外賣備注送到房間，還叮囑我多看着點你，不許你偷懶。”

“你說紀雨安排好了一切？”

“對啊，你不知道嗎？我看你今天準時準點地到這兒，還以為你都知道呢。”

怎麼會知道呢？那天收到他的信息，她不知道怎麼回，就一直放在那兒。她不禁想問，如果今天她沒來呢？

踏上去二樓的木梯，身後一首歌唱到了末尾，她很想此刻找紀雨聊聊，但卻不知道以什麼樣的話題開展。在那之前，必須解釋一下上一條消息為什麼不回吧，但她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選擇逃避，逃避戳穿他的謊言。

兩天後，紀雨會和自己坦白嗎？

她在溫暖的包間内，吃着藍莓小蛋糕，喝着檸檬水，本本分分地把紀雨給她布置的作業一個個完成。寫完英語試卷，她很想對答案，但答案在紀雨那裡，她又别扭地不想主動說話。

好像，主動這一次，就是選擇包容和原諒他的故意消失，下一次他再這樣，她更沒本事去質問了。

第二天蛋糕換成了櫻桃的，飲料還是檸檬水，她仍舊是安靜地寫作業。沒有紀雨在身邊，她速度很快，就是不知道正确率如何。

第三天一大早，坐在教室裡，耳邊是全班同學整齊背誦文言文的聲音，她嘴巴跟随，一個詞都沒背錯，但意識早就不在學校了。今天是紀雨承諾回來的時間，他會在校門口等自己嗎？

下午數學課上有個簡單的單元測試，柯亦然認真答題，卷子上有三分之一的題她都有信心答對，剩下的連蒙帶猜正确率一半對一半。因為是小測試，第一堂課考試，第二堂課同桌互相打分，然後老師講錯題。

尚曉雯按照黑闆上的正确答案對着，柯亦然在旁邊偷聽着，心情一蹦一跳的。

“cabbbbacddca……”對的她念的聲音大一些，錯的聲音就小一些，一張試卷後，她在名字旁邊寫下龍飛鳳舞的一個90。

“亦然，你及格了，你居然及格！”

“我看看。”柯亦然搶過卷子，自己對一遍，又算一遍總分，結果是90沒錯。她也很激動，一把抱住尚曉雯，“哇哇哇，我終于及格了，及格了，我要告訴紀雨，我終于及格了。”

尚曉雯為她高興，抹着淚癟嘴，“好姐妹，你再也不是那個和我一樣的學渣了，笨蛋隻剩我一個了，嗚嗚。”

柯亦然安慰，拿出自己整理的錯題集給她，“這個知識點我複習過，所以會，要是考其他單元我就不會了。錯題集你拿去看，最好都背下來，你也能及格。”

“是嗎？”

“肯定啊！”

“謝謝你，好姐妹！”兩人相擁而泣。

前排學習委員輕哧一聲，回過頭看見自己卷子上的108都不香了，她偷偷和同桌蛐蛐，“互相打分，誰知道她們有沒有作弊，我才不信她能及格，這次考試難度可不小，學神都沒有上140。”

小報告旁邊坐的是複讀機，他沒感情地回：“就是就是，肯定是抄的。”

有人支持自己的臆想，學習委員有了别的心思，眼睛往窗外走廊盡頭的辦公室看去，在打壞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