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據那弟子所言,他曾經為提升修為,特地去了青州找尋鑄劍師。
青州劍,百中一。
他求了好久,那劍主人始終沒有答應。正在他要打算放棄,回歸元清山時,那鑄劍師忽地松口了。也不知是從哪裡知曉了他的身份,鑄劍師答應給他一柄劍,條件是以命薄交換,并以這小瓶水傾注符紙坊中。
“這莫不是對教中弟子有害?”他也曾擔憂追問道。
那鑄劍師戴着獠牙面具,隻丢給他一句話:“禍福相依,得失并取。害亦是福,福亦為害。”
他不知道這模棱兩可的話是什麼意思,心中對那靈劍渴慕得很,在外面糾結了半晌,終于帶走了劍和水。
李臨書取過青州劍,細細察看之。若說靈性,這劍倒并非上乘,隻是人有脾性,劍亦如此,好花配好樹,這劍對于資質優越的中階弟子,竟是意外的合适。
徐白看向李臨書,說出自己的看法:“那鑄劍師明确要将這雜水混入符紙坊中,想來是預謀已早。”他猶豫了半晌,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一句:“我們可要去一趟青州查探?”
李臨書垂眸,左手手指微掐,不由得回想起掌門何逋闫的話。她想了想,道:“等我占蔔看看。”
徐白本欲想阻攔她,命數天定,若強行自算,或許會削短壽數,生出無妄之災。
李臨書知他想法,看了他一瞬,眼神裡都是自己的決斷。
“不必多說,我的命數,縱使天道要有所支配,生死也該由我定。”說着,她自回了青雲崖。
青雲崖位于元清山第二峰,山高峰厲,崖邊清風吹得人衣衫獵獵。
徐白一身青衫,程仙一身灰衫,兩人皆是長身玉立,隻程仙因着年紀輕的緣故,看着比徐白更文瘦些。
程仙跟了兩人多時,自他同李臨書自山下回來,他的身影就總是出沒在李臨書周圍。而李臨書倒好似也習慣了,以前對生人的疏離之意,對程仙倒沒那麼明顯。
徐白終于算是對他有了幾分注意。他心中是不喜這程仙的。一是人看着太弱了,一是渾身總透着一股幽氣,雖明眼看不到。他隻當是人之前的經曆太污遭,心思多少有些彎彎繞繞。
他直白對程仙道:“師姐身負重任,目前正值飛升之際,你還是做好自己的修煉,莫要耽誤了她。”
程仙半垂了頭,嘴角勾了勾,“徐師兄不必擔心,我并沒有耽誤師姐。”
見人話沒聽進去,徐白語氣重了些,“這不是你說沒有就沒有的……”他厲色正視程仙,“你修為太弱,若總跟在師姐旁邊,遇着災禍,師姐定會先顧着救助你們。且你如今的任務是通過入門資格考試,旁的還是莫要肖想。”
徐白哪裡看不出程仙的心意,說話直白,隻差最後捅破那層紙。
程仙眼皮翻了翻,被徐白以話相逼,最終是沒有再回應。
氣氛正在冷寂之時,李臨書自小殿内走了出來。她似乎沒有注意到前面兩人僵硬的關系,皺了皺眉,直接說出自己所占之卦:
“天卦為上,風火相望,坎水佐之。”
她以水劍顯形,虛空施訣,白刃長劍在空中轉了轉,最後指向一個方向。
徐白看出長劍指向,似有所覺:“方向為北,示卦為上。元清山的北方……正是青州。”
李臨書想到了何逋闫的話,那時他蔔卦,也是指向為天。
如今,她所占卦象,乾天為上,坎水相佐,也正是北方。
或許,天意,天道,天譴,天劫,好壞福禍不由天定,是由人為。
既如此,那這趟青州,她便不得不去了。
青州之行已定,掌門也同意了此事,讓李臨書赴青州調查。而徐白身為教中第二弟子,自然也就留下來負責教中事物。
徐白在青雲崖閣外候了許久,最終等到李臨書願意見他。
“師姐,此去路途遙遠,孤身前往難保不出意外。”
李臨書閣中幹淨,不染俗塵,甚至桌上連一隻茶盞也無。她目光掃了掃内裡,确認周圍再無疏漏,随後施訣封閉了各處,以免沾染髒灰。
這是她每次出行前必做之事,
她沒甚在意徐白的話,收拾完各處才又面向他,隻道:“若這是我命中的劫數,那我便應了,再有多少人也無法助我,你無需過慮。”
話畢,她又想到什麼,語重心長道:“教中事物繁雜,我身為教門大師姐,不能在此負責已是有愧衆人,還請你多上心。”
她話都已經說到此份上,徐白再要堅持,便是過于任性了。無奈,他隻得應承下。
“那程仙……?”徐白忽然想到總是在她身邊流連的程仙,忍不住要問她的看法。
李臨書微微蹙眉,疑惑看向徐白,不知他為何又提到此人。
“他怎麼了?”
徐白滾了滾喉嚨,心情倒有些複雜,“此人倒是格外的依賴師姐。”
李臨書有些意外,沒想到連徐白也注意到此事,腦海中不禁回想起前幾日與他的一些交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