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迪冷汗直流，他的臉上也好不到哪裡去，無法維持平靜的神情。

當初說起艾斯和薩博這兩個臭名昭著的小孩時，原本是想着試探這個說要當他們老大之人的底細，看看這人是否真的能勝任，以及最後帶領他們沖向端鎮。

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最初在不确定物終點站也是存在的，但現今早已消失無蹤。

口号會被殘酷的現實消磨，證明不過是幾句空喊之言，說着要重返哥亞王國的信心會被惡臭彌漫的煙霧腐蝕，一點點滴落在地上，滲透進泥土裡，随着偶爾落下的大雨向着更深層滲人進去，随後再次化為煙霧飄向天空。

就像他們的人生那樣化作虛無。

惡劣的環境導緻的饑餓與疾病、虛弱的體質，資源不足的情況導緻的搶奪與鬥争、人心惶惶，誰也無法信任。今天交談過的夥伴明天或許便會為發現到的财寶大打出手。無論哪個地方都可以睡下，隻要有躺着的空間便可。

第一次來到城牆外的人們都仍留存着微弱的希望：回去。然而到最後隻剩下唯一的渴求，活下去。

能活下去就好，不管食物、衣物、住所，隻要閉上眼睛第二天睜開來時還能看到第二天的天空便好。這才是生而為人最重要的。

在此之上的追求：希望、夢想、歡樂、即便是悲傷，也是活下去才能得到的。

而更多的時候，他們麻木不仁。

原本隻是看中了這個小孩每天帶過來的一頓食物，想必背後必定會有成年人支持她行動。聽說，科爾伯山那裡不是生活着一群山賊？

或許是那群山賊試圖做點什麼，才讓這個小孩出手。

艾斯和薩博不過是試探實力的借口，如果連這件事也做不到，那麼便把她當做冤大頭，每天交點垃圾過去便好，一頓肉能換來的還想是什麼呢？這裡的人也要為獲取更多的肉考慮啊。

結果就這麼嘻嘻哈哈吵鬧着過來了，一副漫不經心的神情，說着以後的夥伴增加了。閑談間相當熟稔的樣子，那兩個一直很難搞的小鬼也沒什麼太大抗拒的反應。

還有在她身邊的另一個小鬼，雖然不認識也沒聽過，但能聚在一起——而且剛才還那種奇怪的鼓成球的樣子，想來不是什麼易與之輩。

或許，他們對目前這名領頭人的想法要稍稍改變，也許可以更認真地聽她一段話。

*

我才懶得去具體探究蘭迪這群人的想法和念頭呢，總之，自從跟艾斯與薩博一同到他們面前晃了一圈，他們看起來确實比之前更聽我的話，交上來的東西也不止是垃圾垃圾和垃圾。

我也不是笨蛋，先前那種糊弄我的手段自然看得出來。但是又不能直接發怒解決他們，因為這群人是目前我能掌控到的最好資源，而且還有先前幾周的投入成本。

看來艾斯他們的加入還是直接給我帶了不少好處，接下來能一直維持住便好了。

蘭迪這邊的忠心度是暫時穩定了下來，接下去是薩博的事。

薩博是貴族家離家出走的小孩，雖然他自己一直不承認，也從未告知艾斯。不過從身上的穿着打扮和平時的交談，還是很容易看出來的。

至少路飛和艾斯腦中都沒有對女孩子要禮貌的想法，但薩博居然有诶。雖然平時也不見得他表現出來。

甚至還會說出淑女這個詞。

難道我很不淑女嗎？話說淑女到底是個什麼鬼玩意？瑪琪諾沒教過啊。我既然是個天才，那肯定也會是淑女吧！

我覺得他的話相當沒道理，于是直接偷偷襲擊薩博，手臂勒住他的脖子，雙腿箍住他的身體，以一種要把他窒息而死的氣勢逼問他。

“你說我是淑女——你快說我是淑女啊！說話說話！”

薩博：“咳咳咳……”

艾斯：：“……”

他絕對不會參與這種幼稚又無聊的吵鬧。

路飛高舉雙手：“路希是淑女——！”

我：“不是要你說啦！”

被脅迫住喉嚨難以開口的薩博：“唔唔嗚嗚唔咳咳咳……”

我的腦袋更靠近了他一點：“你說什麼？沒聽清，大聲點——！”

艾斯忍無可忍：“你這樣用力勒着他喉嚨要他怎麼說話？！你是白癡嗎？”

我：“哦。”

我小小地減少了力度，然後繼續兇神惡煞。

“我是天才怎麼會不是淑女？！你說話啊薩博！”

薩博：“……”

薩博感覺自己簡直要哭了，如果時間能重來，他絕對不會挑起這個話題。而現在有生命之危的他隻能老老實實承認：“你是淑女……絕對沒有比你更淑女的了。”

我心滿意足了，放開了薩博，結束對他的攻勢。

喉嚨和身體得到解放的薩博咳嗽幾聲，緩緩呼吸新鮮空氣，落後幾步對在後面的艾斯小小聲道：“如果她是淑女，那這個世界就徹底完蛋了。”

艾斯：“……讓你惹她。”

還是艾斯，但這次沉默了幾秒。“淑女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