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可能會有什麼正義？路希撇撇嘴，然而她的爺爺并不滿意這個答案。她死死盯着卡普，卡普的視線已經看向其餘學員。

“教官，”古伊娜舉了手，卡普示意她說話，“先答應貴族的要求，安撫好貴族，讓他們去安全的地方，防止繼續幹擾海軍這邊的行動。然後把這個海賊想要的财寶給他，準備好暗中的伏擊。在交易達成，确保平民的安全後，在對海賊進行抓捕行動。”

卡普沒說滿意，也沒說不滿意，但至少沒将粉筆往古伊娜頭上扔，他環視了一圈教室，問道：“其他人呢？”

也有另一些新生海兵們猶猶豫豫地說着自己的回答，但是，不管哪一個回答，都在努力确保平民的安全。

卡普每聽完一個回答都會點點頭。

路希一言不發地觀察着。

卡普希望聽到的是必須保護平民存活的，這種正論答案嗎？

然而，接下去又有其他學員的回答，推翻了她的這個想法。對方說的是，優先貴族的命令。因為貴族優越于普通民衆。

卡普也沒如先前那般動怒，依舊平靜地點頭。

可這個回答與她一開始的回答是同樣的，如果不是這個原因，那是什麼？

路希看向古伊娜。古伊娜注意到她的疑惑，視線落了過來，好像在問怎麼了。

路希貼近對方，低聲問道：“古伊娜，在說出你的回答之前，你在想些什麼？”

古伊娜手指抵住下巴，搖頭，“我沒在想什麼，我隻是覺得，如果我處于這種情況，就應該這麼做。”

路希偏了偏頭，朝後面的其他回答的學員看去。他們同樣是如古伊娜這般代入的嗎？重要的不是平民的死活，也不是貴族的命令，爺爺的問題中，希望得到的是……在那種情況下，身為海軍的她們，心中所堅持的正義，會促使她們做出何種選擇？

答案一開始就明說了——唯一要堅守的、心中的正義。

大海，混亂無序。海賊，殘暴無度。海軍生活，生死不定。在這樣的環境中，随波逐流更改自身想法是多麼容易。如果正義等于海軍必須堅守的道路，那麼卡普，她的爺爺想聽到的是——

一個發自内心的答案。

路希忽然意識到卡普并非不了解她。正因卡普知道她的性格，所以才能一眼看出她在撒謊。剛才的答案，是一個虛僞的荅案，是為了掩蓋一些更深層的東西，她所編造的謊言。

卡普發現了這一點。

正如他會努力說服自己，自家的孫女就是想當海軍，因此會忽略那些異常。可若真的相信，何必要這番說服自己。她試圖用海軍作為自己夢想的跳闆，而她的爺爺或許也在希望，之後的海軍生活，可以改變她的念頭。

于是路希再次舉手，“教官教官！”

卡普上下打量着她，示意道：“說。”

路希站了起來，毫不掩飾自己的攻擊性，“我會把提出放棄平民的貴族全殺掉，然後把他們的人頭扔給那個海賊。”頓時聽見有不少人倒吸一口氣，路希無視這些聲音，繼續說了下去，“我會告訴那個海賊，我不接受威脅，把這些平民放了。否則，這就是對方的唯一下場。”

卡普：“那這些平民呢？”

路希：“在對方出手前，我會盡可能幹掉他。如果仍然出現死傷，我會抱歉，但不會忏悔。”

正如她在哥亞王國做的那樣。将判處她們死刑的貴族，拉下裁決台。

從後門走進來坐在最後一排的青雉結束了打盹，擡起頭凝視着那個說出這般狂妄之言的女孩。

這恐怕就是那個夢想成為世界之王的孩子了吧，青雉默默地想，他師父果然是強行把對方綁過來的吧。

卡普臉色沒什麼波動的聽完了路希的回答，随後驟然一個拳頭打下去，怒吼：“胡鬧，讓你保護平民，沒讓你把貴族也殺了！給我出去走廊罰站。”

這老頭絕對是故意的，路希摸了摸頭上的大包，百分百确信。

爺爺既希望她的信念堅定，又希望她能換個目标堅定。

她沒抗議，順從地翻桌走了出去。她知道，這依舊不是個讓爺爺滿意的回答，但卻是一個真實的答案。從此以後，彼此都會心知肚明，但仍要裝作一無所知相處，并且試圖讓對方放棄那條堅持的道路。

這才有趣，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