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塔是你的……姐姐。”
“是。”
“你不會讓這個視頻傳出去的,對嗎?”
路希的視線越過芙麗那的肩頭,望向她身後那群神色惶然的女人們,片刻後,她盤腿坐在地上,示意芙麗那也坐下來。
芙麗那不明所以,但鑒于她們群攻大概也打不過對方,因此她順着對方的意思坐了下來。她注視着路希,對方似乎有些苦惱。
苦惱什麼,芙麗那苦中作樂地想,苦惱怎麼殺掉她們埋屍嗎?
路希思考了會,放棄了組織語言,決定直接發問。
“你們說,我要不要将烏塔毀滅艾蕾吉亞的事情告訴她本人?”
芙麗那茫然地望着路希,又和身後的同伴們眼神交流了幾面,才開口确認道,“……你說什麼?”
“我說,要不要将烏塔毀滅艾蕾吉亞的事情告訴她本人?”
芙麗那:“……”
芙麗那猶豫着問她:“我不是很能理解你的問題。她毀滅了這座島,但她卻不清楚這件事嗎?”
路希點頭:“是啊。嚴格來說,毀滅艾蕾吉亞的不算烏塔,她隻是一個載體,召喚惡魔托特姆吉卡的載體。”
盯着芙麗那與其她船員們茫然的目光,路希将所有她知道的事情托盤而出。數分鐘過後,所有人都頗為艱難地消化着剛剛得到的信息。
“那個紅發……有個女兒?”“歌歌果實會召喚出可以毀滅世界的惡魔……?”“紅發就這麼把九歲的女兒丢在這座島上?”“還有個老頭國王。”“居然就這麼把女兒丢在一個老頭國王身邊……?”“兩個人……三年……在這座島上……?”
路希再度問出了先前的問題。
“所以,你們覺得我應該要把這件事告訴烏塔嗎?”
“不要——!”
意料外的得到了異口同聲的回答,先前那種敵對的氣氛不知何時散去。路希安靜地看着這群年齡各不一的海賊們。
似乎是尴尬于方才的回答,空氣沉默了幾秒又熱鬧起來,女人們一個接一個的開口。
“并沒有看在你的身份上為那個女孩開脫的意思,我是說……不管怎麼樣,她召喚出托特姆吉卡毀滅了這座島是事實……”
“用年齡将她放在一個絕對無辜者的位置上似乎很奇怪……她同樣是受害者,但也是被迫的加害者,如果要不斷說着她有多麼多麼可憐、不幸,那些死去的人的性命,又算什麼呢……”
“不過,她的确是無辜的。惡魔果實的能力,很神秘吧……五花八門,各種各樣,能力者自己都不一定清楚能力的作用,那個孩子顯然也沒有完全掌控。”
“與其說是她毀滅了艾蕾吉亞,不如說那個叫做托特姆吉卡的惡魔同時毀滅了她與艾蕾吉亞,想要擺脫惡魔果實的能力,除非死去。她一生中都要背負着這件事吧……我是說如果把真相告訴她的話。”
“那個烏塔,今年也才十二歲吧,事情發生的時候不過九歲。我不認為她要對這件事負責,而且,我也不認為她有這樣的心智能承擔得起這件事。”
“贊同。我們要成長,人生的過程中不可避免要經曆各種事件,好事、壞事,幸運的事、倒黴的事,但是根據你剛才的話,她顯然被剝奪了這種權利。”
“在渺無人煙的孤島上,被家人丢下和一個陌生的男人相處,恕我直言,恐怕那個孩子的心智不僅沒有成長,恐怕還要倒退不少吧。”
“但是——她必須要承受起這一切。因為她是歌歌果實能力者,隻要再度唱歌,便會有召喚出托特姆吉卡的風險。可船精靈你說過,她是天才音樂家吧!我無法忍受這種事,天賦異禀的孩子要因為年幼時被動犯下的一個錯誤徹底封印自己的才能。”
“如果她需要賠罪,那就更應該唱歌,連惡魔都會被吸引過來的歌聲注定是與衆不同的。既然她可以毀滅一座島嶼,那也可以拯救一座島嶼。何況,就算不是為了試圖救什麼人,她也得成長到學會掌控自己的能力,因為隻有這樣,才能不再去傷害别人。”
“說真的,繼續留在這裡反而更糟糕吧,這裡是一座滅亡的島嶼诶,她的家人們到底是怎麼想的啊?!在指望一個九歲的小孩留在這裡能做什麼啊!”
“我建議我們馬上就帶她離開,來船上開派對!我們的船上缺少一個真正的音樂家!芙麗那是不可能既當我們的副船長又當航海士還當船匠還是戰鬥員同時兼職船長的保姆的!”
“附議,我們連船長都能養得了,還成功從西海養到了新世界,養一個普通的小女孩簡直輕輕松松啊。”
每一個人都在發表自己的言論,而那些言論最後皆達成統一的結果。路希托着下巴,頗有耐心地聽所有人讨論。
對啊,好像就是這樣的事,她模模糊糊地想着,就得這樣做才可以。在風車村和科爾波山,作為男性的村長、爺爺和那些山賊們不會注意,會下意識忽視,不會提起的事,可瑪琪諾和達旦會在意的事,會告訴她女孩子和男孩子不可以一起睡,不可以一起洗澡,那些身體上的差别。
所以她才會在這裡與她們談論着這件事,必須得是女性才可以啊。
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不管是她,烏塔,艾斯,爺爺,鶴中将,三大将,四皇……世界上的所有人,弱者與強者,好人與壞人,都是從女人的身體裡誕生的。然後,她們哇哇大哭,媽媽伸出手,她們的手成為了孩子的第一道路标。
但這個世界太混亂,于是好多人與自己的母親分别,烏塔也是。
不過沒關系,路希信心滿滿地想,總歸,香克斯在三年前就丢掉了他身為養育者的責任,而她不準備讓他有再度拾取的機會。
香克斯這個爸爸不能要了,既然如此,作為補償,她要給烏塔找很多個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