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老頭子,下輩子,我還找你。”
葉不知在醫院的病床上,插着氧氣管。
他拉着秦骨的手說完最後一句話,慢慢合上雙眼,結束了八十歲的人生。
八十高齡,壽終正寝,算是喜壽。
“好,好,知知啊。”秦骨久久握着葉不知的手,捂着熱着,不舍皮膚上那點溫度逐漸冰涼。
屬于alpha和omega之間的終身标記,在他們身上存在了快六十年了。
如今随着葉不知的病逝,也跟着消散。
病房裡隻有他們老夫妻兩人。
病房外守着的,有他們的三個孩子,還有孫子孫女們,甚至還有一個小曾孫
熱熱鬧鬧的一大家子人,但秦骨卻覺得前所未有的孤獨。
秦骨伸手去撩葉不知鬓角的幾絲銀發。
知知從年輕到老,都是愛美愛整潔的人。
“祖爺爺哭哭了,去抱抱。”才三歲多的小曾孫,被沉默的大人抱在懷裡,指着病房玻璃窗道。
大人們泣不成聲,告訴了小朋友完全不理解的一句話:“真正能抱祖爺爺的人,已經離開了。”
所有認識葉不知秦骨的人都知道,這兩夫妻感情好得簡直不正常。
幾十年如膠似漆。
逝者安息,大家擔心的人反而成了秦骨。
老爺子陡然被留下來一個人,心裡該有多傷心?還能好好活下去嗎?
結果是:不能。
秦骨親自操辦了葉不知的葬禮,接待了兩人還活在世上的老朋友。
飯席間笑談過往,感慨人生,秦骨笑聲依舊爽朗。
說他和葉不知啊,活着是一對兒,以後他也死了,都成鬼兒了,也是一對兒。
分不開的,拆不散的。
葬禮結束第二天清早,全都住在家裡的兒子們來敲秦骨的門,喊吃早飯。
第一次沒有響動,大家想老爺子可能是還想睡會兒。
但到第二次,第三次,後輩兒們都慌了神。
強行破門。
整潔如初的房間裡,秦骨端端正正地躺在床一側。
躺在葉不知以前常睡的那一側。
早就沒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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叽叽喳喳的說話聲吵醒了秦骨。
吵死了。
知知睡眠本身就不好,誰他媽這麼不懂事,就在耳邊吵吵。
秦骨瞪着眼睛直起身體,先下意識看了一眼身旁。
沒看到葉不知慌張了一瞬,但看到頭發尖都在滴汗,埋汰得不行的湯可明時,眼睛瞪得更圓了。
秦骨下意識離湯可明遠一點。
要讓知知看見他跟這麼埋汰的人挨得這麼近,那葉不知也要離他遠遠的了。
湯可明,他上高中時衆多兄弟中的一個,也是他同桌,特别碎嘴子一alpha。
腦子裡混混沌沌地轉了一圈,秦骨猛地站起身,手掌撐着桌子的力道不受控制,砰的一聲響。
吓得一旁正在喝水的湯可明一哆嗦:“秦哥,你發夢魇了啊?Hallo?夢遊了嗎光瞪眼不說話?”
秦骨坐在靠窗裡面那側,他現在懶得理湯可明。
如果真是重生回高中時期了,那他現在心急如焚要去找知知啊。
長腿輕松一跨,秦骨腳不停步地要從教室後面往外走。
這節課是體育課,教室裡稀稀拉拉地都沒什麼人。
他的知知也不在這裡。
知知不愛在大夏天運動,一般在體育課解散後,會找個陰涼的小角落,背單詞或者解一道數學題。
但秦骨在操場找遍了,也沒有找到葉不知,倒是恰巧碰見了别的班在跟他們十六班的掙籃球場地。
是吊車尾二十班那群中二alpha,整天覺得自己吊吊的,實際就是專挑omega欺負的雜碎。
籃球場地是他們班omega們先來的。
但那群alpha仗着自己人高馬大,甚至不要臉地洩露出一點壓迫信息素,逐漸把他們班打籃球的omega們逼退到了場地邊緣。
“對了嘛,你們omega就該負責貌美如花,打籃球這種運動,還是得看我們alpha的。”
“哎呦!我草!誰他媽敢拿籃球砸我?!”
“你爹我,怎麼了?”秦骨進到籃球場圈内。
秦骨在十六班也是出了名的刺頭,還是學習頂好的那種刺頭。
事兒精,脾氣又沖又犟,一身腱子肉強壯得好像一拳就能掄死人。
偏偏次次年級第一,平常也隻惹些無傷大雅的小事,是老師們提起來就頭疼的存在。
“搶地盤你們還有理了?我看你們是挨打挨少了?自己麻溜地快點滾。”秦骨不耐煩道。
别耽誤他找老婆。。
他還等着跟老婆團聚呢。
秦骨火急火燎地,再看到面前幾個alpha,就更加不順眼,說話也絲毫沒留一點面子。
“你哪隻眼睛看到是我們搶地盤,就是我們先來的,你也不問問,這塊場地除了我們就沒誰玩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