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牆角的抹灰被鹦鹉的大翅膀拍落了一大半。
茉莉什麼都招了。
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從第一次注意到男人、到他們第一次約會,從送花、送禮物到一起吃晚飯,再到對方過來幫忙當鋼伴……
索菲打住,“所以,他是幹什麼的?”
嚯,瞄準重心。
茉莉噎住了,她大喘氣,她汗流浃背,她手舞足蹈,無數個假動作,最後在那兩顆異色的眼珠裡支支吾吾——“應該是、打手吧,或者傭兵?獵人?”
她腦袋上燈泡亮起,“也有可能是退役軍人!”
“打手?傭兵?獵人?軍人?”
“有,可,能?”
這下六顆眼珠都盯了過來,三張面孔一起“本鳥覺得這不行”。
索菲的心髒都要掉下去了,她像吃了一個沉重的秤砣,翅膀都要揮不起來,“茉莉——”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誰?”
茉莉沉默了,她咬住嘴巴,目光緊緊黏在地闆上。
“什麼叫打手?傭兵?你意思是他還帶着槍?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個男的一身黑,樣子又冷又恐怖,肯定不是什麼好鳥——”本傑明揮着翅膀原地起飛,他開始着急了,口不擇言,“你馬上要簽約了,茉莉,維克多那邊不可能讓你和一個黑/幫混在一起!”
“我知道!”
茉莉叫起來,瞪了一眼褐臉的火烈鳥。
她又把呼吸咽回肚子裡,頭垂得更厲害了,“對不起,索菲……”
“好了好了,茉莉心裡有數的,”麥哲倫打着圓場,胖胖的翅膀揮來揮去,“我們茉莉最聽話了,對不對?”
“而且就是談戀愛嘛,這年頭誰沒談個幾段戀愛啦。”
“茉莉不是還談過一個滑闆仔的嘛。”
“這個說不定過段時間就又換啦。”
茉莉的嗓子變得幹澀,她猶猶豫豫,又打住話頭,沉默着在房間裡罰站。
——才不會。我還要送他禮物呢。
她的小鳥腦袋裡已全部是那雙綠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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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雙眼睛盯住她的時候,茉莉把自己陷進琴酒的黑色大衣裡。
他們在一個常來的餐廳包間裡相會,索菲下了死命令,不準茉莉再和男人相見。索菲這幾天不知道為什麼特别忙,整天跑在外面,有時候到家已是深夜,然而依然嚴令羅絲守住茉莉,甚至還安排了熱心的鄰居阿姨盯梢。茉莉今天好不容易拜托了羅絲,偷偷放她出門與男人相會。至少要把禮物送出去。
“我應該得十點前回家,索菲還安排了鄰居盯梢。”她苦着臉,假裝暈倒在男人的懷裡。
琴酒撫摸她的發頂,發出一聲冰冷的笑,他的目光涼涼的落在懷裡女人的嘴唇上。
“我最近很忙,”他另一隻手把煙掐滅在桌子上,“不知道哪裡來的鬣狗,一直在跟前晃。”
他在桌面敲着手指,回憶起那個戴面具的瘋子,在昨天射穿了他的車窗。
“你沒受傷吧!”他聽見茉莉的聲音,她一下子直起身子。
“沒有,”他的手指撫上女人眼睛旁的皮膚,聲音低沉又冰冷,“……最近早點回家。”
嗯嗯!
茉莉點着腦袋,從旁邊的購物袋裡取出一個墨綠的小盒子。
墨綠夾灰的格紋,系着一隻漆黑緞帶的蝴蝶結。
男人的手挑開那些絲帶,拆開盒子,取出一隻漆黑的打火機。
“你看,這裡還刻了一隻烏鴉。”茉莉指着外殼上的印記,展開翅膀的鳥正像是捕獵時的樣子,圓圓的眼珠銳利地發亮。
“最新款,聽說還在戰場上擋過子彈呢。”
琴酒把打火機收進大衣左邊,聞言勾出一個笑。
“它不會派上用場的。”他簡潔地說道。
他們的頭發碰在一起,下一秒深深地吻了起來。
窗戶外的樹影搖曳,月光傾瀉了下來,照亮兩個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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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在返程的路上遭遇了襲擊。
一個瘋子,和他的一群瘋子手下,在前天對全紐約單方面戒了嚴。這個蒙面人極其擅長突襲和埋伏,機動敏捷,下手又極其猛烈。
他們的身影迅速戰在了一起。
下一秒又迅速的分開,蒙面人跌落在地上。
他今天換了一個綠色青蛙面具,鮮紅的卡通舌頭吐出來,顯得滑稽又瘋狂。
青蛙遠遠的丢了一個煙霧彈過來。琴酒的子彈下一秒嵌進他臉側的牆上。
“伏特加,把車開走。”
他看見青蛙消失的牆邊,留下一封信紙。
“——MI6近日有圍剿動作,望君珍重,盡快撤離。”
他發出一陣冰冷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