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接過費爾南德斯遞來的巧克力。
她有點珍惜的撕開包裝,撇了一小塊下來,又将剩下的遞了回去。
他們此時正走過一片水潭,深不可見的、接近黑的墨藍色,不時從水底傳來幾聲凄厲的尖叫、和之前的強風很相似。但到底沒有席卷到岸上,因此三人決定盡快穿過這片區域。
費爾南德斯之前解釋道,“這是雌性的守宮人,隻在水中出沒。你們之前遇見的強風,應該是雄性的同位體,隻在陸地上出沒。”
“它們還分性别?”
“嗯,按照得到的資料上所記載的,守宮人是完全模拟人類的一種無形無迹的東西。”
“有性别之分,有老年、成年、幼年之分,還有性格之分。”
“水裡的雌性一般比較溫順,隻要不刻意刺激她們。”
又一陣盤旋的尖叫響起,水面激起幾陣小小的漩渦。
塞西莉亞搖晃了一下,她的傷口剛剛又劇烈的疼痛起來,但很快就被哥哥攙扶了起來。
費爾南德斯皺起眉,“你們身上的血味太重了……我們要加快速度。”
他蹲下來,示意塞西莉亞到他背上去——像過去的每一次一樣,于是妹妹又一次爬上哥哥的背。
他們奔跑起來,在空曠的、不詳的地底,在野獸四伏的絕境裡,塞西莉亞将頭埋在哥哥的背上,她感受着手腕上冰涼的手镯,任由一顆水珠從睫毛上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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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我的好友,合作夥伴,也是公司駐墨西哥的聯絡人。這是米格爾·萊克特,她姐姐的孩子,我們之前見過幾面。”
阿德裡安的聲音響起,他觀察着眼前兩個人的反應,又說道,“對吧,chico?”
他晃了晃牽着小孩的手,小孩泫然欲泣的看了他一眼。
“……您似乎認識她,這位,琴酒先生?”他聽見了之前蘇格蘭叫出的名字,兩個同樣的酒名。
琴酒盯着這個拉丁裔面孔的男人,
“茉莉·萊克特?”他又一次确認。
阿德裡安點頭。
——好友,夥伴,公司駐墨聯絡人……公司,聯絡人。
琴酒的心跳變得重,每一次起跳都帶着滾燙,很難想象這樣一顆冰塊似的心還能如此反應,
他像摩挲子彈一樣摩挲過閃過腦海的情報……每一頁,每一行,每一條……他吐出一個名字,
“——J?”
他看見眼前的男人殘酷的點頭。
他閉上眼,卻又在下一秒猛地睜開眼睛,他聽見蘇格蘭在一旁說道,“……茉莉?她之前和我一起掉了下來。”
“在哪裡?!”
“……你不知道?她似乎一直在找你。”
“我們之前在一處迷宮裡,隔着一堵牆,但後來失散了。”蘇格蘭說。
阿德裡安聽着這幾句對話,一股預感突然降臨了,他突然問道,“那麼您呢,這位先生,您是……?”
“我是她的愛人。”
這一身漆黑的亡命徒如此說。
茉莉的心跳了起來,她險些踩空了一步。
一股駭人的強風正刮過她的後背、清晰可見的撕下一道皮膚,她感到冰涼的血液湧出來。
“——小心!”
她回頭,一陣飓風擦過,脖頸旁僅幾毫米的牆壁被齊齊削斷。
他們正在一陣強風的追捕中。即将離開水潭的時候,塞西莉亞腿上的血滴進了水裡,幾乎隻在下一秒,凄厲的尖叫就從黑暗裡席卷而來。
費爾南德斯正背着妹妹艱難的躲避,在這裡,四周隻有水潭與石壁。
“你們先跑!”茉莉喊道。
她割開了自己毫無反應的右臂,沖着飓風揮舞,又向着另一個方向奔去。
被吸引來的守宮人幾乎是在戲耍獵物,不時卷過石壁,又緊接着在耳邊尖叫。腳邊的水潭表面,原本小小的漩渦正不停變大、水下的怪物也正等待獵物的失足。
兩面夾擊之中,她隻能奔跑、不停奔跑!幾乎飛了起來!
遍布傷痕與鮮血的翅膀用力扇動。
風聲仍在耳邊、坍塌的石壁越來越多。空氣裡,鮮血的味道越來越重。
她已看不清東西、幾乎要跌落在地上。
……費爾南德斯與塞西莉亞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至少,他們或許還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