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格爾撿起一條珊瑚做的項鍊。
明明染滿了鮮血,可在孩子的眼裡看來,卻像遍布了大雪。
“米格爾,不要撿奇怪的東西……”阿德裡安的聲音突然停住了。
他看着孩子手裡的東西,心裡念過一個人的名字,一個曾經他很敬佩的師長……在過去,墨西哥情況還沒那麼緊張的時候,他和阿爾瓦都曾在費爾南德斯·裡維拉的手下學習過。
那是個優秀的、冷酷的人,也是個熱誠的、嚴厲的、會保護每一個弟弟妹妹的長兄。
每當他因裡維拉家熱鬧的兄弟姐妹們而難過的時候,那時候父母已經去世,托雷斯的宅邸裡隻有他和弟弟兩個人,
他曾無數次希望自己也有那麼多的兄長、姐姐,或許,他也曾希望成為那個人的弟弟——
可現在他的手裡已經有兩個裡維拉的遺物了。
阿德裡安收起珊瑚項鍊,和之前的尾戒放在一起,他又做了一個十字禮。
琴酒掃過男人的動作,視線落下在他腿邊的米格爾身上。
孩子的體力已經快到頭了。明明累的腿打顫,卻什麼也沒說,隻是使勁牽着大人的手。
他的腦海裡迅速閃過那些在筆記本上看過的東西、情報與資料,最後目光沉沉的暗下去。
——交換,或者抵達中心。
他的手又一次摸上打火機、那嵌着彈坑的表面,他想象那上面茉莉留下的氣息。
很久以前的,已經是,很久以前的氣息了。
路邊的花瓣已經越來越多了,從之前隻出現在縫隙,到現在的幾乎鋪滿大半條街道。
腳步邁過的時候,甚至步伐間也會帶起飛起的花瓣。
米格爾看着這飛起的橘色,這是他現在唯一的娛樂了。
他突然對着琴酒說,“——畫畫,家裡。”小孩在琴酒看過來時又補充道,“莉莉,擺花花。”
“給畫畫。”
……
“大哥,這裡的人好像會在亡靈節給死去的親人獻花、做祭壇,保佑他們的靈魂能重返人間。”
……
琴酒的手指深深按住打火機上的彈坑。他的喉結痛苦的滾動了一下。
那雙綠眼睛閉了起來。
“……我知道,”他最終說,對着米格爾,“我會找到她的。”
茉莉在地上找到一枚子彈。
0.45ACP子彈,11.43毫米的大口徑,是一般人不太會使用的型号,除非是……她曾在男人的膝頭撫摸過這特異的劍鋒。她的動作慢了下來。
沒有血,但有博鬥過的痕迹……兩個,不,三個成年男性,都在六英尺以上……其中兩個似乎爆發過沖突,還有一個……她頓住了,呼吸變得輕——
為什麼,會有一個孩子的腳印。
在第三個男人的身邊,一個突兀的、小小的印記。
14厘米長、圓圈的鞋印,角落印着一個大頭熊的符号。腳後跟重重的落下,前腳掌的印子卻顯得輕。
……米格爾·索非利亞·萊克特,有着一個摯愛的大頭熊童鞋,他走路時總是重心在後,前腳掌輕輕落下,因此摔過不少次,每次總是改不了這個習慣。
有什麼東西從茉莉的眼角滾落。
她為什麼在這地獄裡,找到了兩個她最愛的人的蹤迹,一個顯得淺淡,另一個卻刺眼又殘酷。
在她最不想要找到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