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久,林亦柯終于緩和了一些,他紅腫着眼開口:“那剛才為什麼讓我走?”
“……什麼?我什麼時候讓你走……”秦臻蹙眉,随即反應過來那句話說得有歧義。
秦臻胸腔震動笑出聲來,怪不得突然就哭着說喜歡他了。
“對不起,是我沒說清楚,”手掌覆在林亦柯的額頭,看他布滿淚痕的臉,“不是讓你離開的意思。”
待在秦臻身邊會出現很多意外情況,也要面對一些莫名的壓力,他們的關系不是包養卻勝似包養。
除了被綁架這種威脅人身安全的狀況,同時還要面對語言的壓迫。
秦臻一直沒告訴過林亦柯他背地裡壓了多少新聞,給多少狗仔發了律師函,甚至學校裡的任何關于林亦柯的帖子他都要找人關注着。
林亦柯還是個學生,這種事情一旦傳出來,不管他如何解釋他們的關系也不會有人信的,更何況,他們的關系本就暧昧不清。
人言可畏,他的同學會怎麼談論他,惡心的同性戀,傍大款,吃軟飯……
他沒有把握林亦柯可以做到視而不見,也沒有把握确定這些會對林亦柯造成多大的傷害,他能做的就是藏。
但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他們沒有關系。
所以秦臻才會問,隻要林亦柯離自己夠遠,他就不用考慮這些,就能像個正常人普通人一樣生活。
即使現在發生了變化,他們成為了戀人,但面對的壓力也不會小到哪裡去——窮學生和大企業的公子哥不是不健康的關系,他們在談戀愛,這說法說出去幾個人會信。
秦臻沒想過會和别人發展感情,尤其對方還是個男人。
現在的社會情況怎麼說,網絡上很多人都覺得同性戀和異性戀一樣,沒什麼大不了的,但還會有相當大一部分人接受不了,甚至覺得有罪。
秦家世代經商,私下怎麼樣都無所謂,可是如果真的擺到台面上來,影響的就不僅僅是他們自己。秦家繼承人之一是同性戀的這種新聞真的報道出來,會牽扯太多。
他無法确定輿論導向的好壞,所以他們的關系永遠不會在公衆面前承認,就算一百個觀衆裡面有九十九個認為他們是同性戀,他也不會點頭承認,他隻會什麼也不說。
這對林亦柯來說太不公平,他本不該承受這些,所以離開他是個很好的選擇,讓一切回歸正軌。
“就算這樣,你也要繼續留在我身邊?”秦臻閉上眼撫摸林亦柯的頭發。
“我要跟你在一起,隻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在乎。”林亦柯目光堅定,他堅信沒什麼比離開他身邊更糟糕的事了。
秦臻笑了,親了親他的嘴唇。
這話說得真是赤忱又天真。
關乎責任,關于未來,哪有那麼簡單。
心有歸屬原來真的是一件如此可怕的事,就像是埋藏在深處的火山突然蘇醒,内心的炙熱與滾燙一同蔓延,瞬間填滿了全身的每一個角落。
那種強烈的情感,無處可逃,無法掌控,既珍貴又稀有,幾乎讓人無法承受,它像是某種無形的枷鎖,緊緊束縛着自己,卻又讓人無法割舍。
返程的飛機上林亦柯提前吃了沈醫生給得藥,飛機還沒起飛就睡着了。
李言晉還沒問為啥要吃藥睡覺,秦臻就讓他推薦幾家靠譜的精神醫院。
“啊?哥你怎麼了?壓力太大了?”楚澤秋擔憂地看他。
輕微失重感襲來,秦臻搖頭,往後仰躺在座椅上。
“是亦柯,”秦臻斟酌了一會兒還是說出來了,“沈醫生說可能是飛行恐懼症,不過也不能确定。”
“飛行恐懼症?”楚澤北坐起來瞪大眼,“那你怎麼還讓人家坐飛機跟你過來?”
秦臻白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他之前也不知道。”
李言晉看他那副樣子,琢磨這人到底是被小年輕給絆住了,歎了口氣,他正襟危坐,對面的秦臻拿開電腦瞥了他一眼:“想說什麼?”
李言晉開口,說大多數人總歸對精神上有點問題的存在忌憚,你幹嘛還非逮着林亦柯呢,還是個男的,卡bug似的。
一旁的孟銅面無表情地出聲:“隻是飛行恐懼症,不是特别大的問題,治好很容易的。”
這句話分别收獲了秦臻的贊同和李言晉的不贊同。
“我真搞不懂你。”李言晉皺眉。
老老實實做回你那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兩眼不聞窗外事,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多好,現在還真要對人負起責來了。
孟銅聽見後心裡冷笑了一聲,沒心的人怎麼能理解有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