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木丢了同樣有标志的外套給他讓他穿起來。

走出大門，石松被大街上人潮人海的場景吓住。

大街上的人不分男女老少，全都穿着帶有國家标志的衣服或是首飾，臉上也畫上相應的花紋，熱鬧的舉着彩旗站在路邊。

路邊的店鋪全都用喜慶的紅色裝飾，不少貼了“石油”大減價的通告，内部人滿為患，似乎這座城市每個角落的人都來到這裡。

“真是熱情，山區的人總是這樣。”石松感歎道。

走進人群更能體會到這種讓人心潮澎湃的情感，人的情感就像是落入水中的石子，現在的石子已經填滿了整座池塘，以至于池塘裡代表歡愉的水全部湧出，刷刷地淹沒整座城市。

街上到處是維持秩序的警察，石松甚至看到了忍者。

“來了！”

人群之中突然爆發驚呼聲，一隊穿着正式華麗的樂隊正穿過無人的街道中間，他們手上拿着不同的樂器，奏出激昂的音樂，身上金色的流蘇在陽光下反射出星星點點的光茫。

跟在他們後面的是超大型的卡車，卡車車頭也用紅絲綢裝飾，車身是深綠色，背後裝着銀灰色的金屬箱子，一箱一箱壘成一座座小山，一輛接着一輛，像是神話中沉穩的巨人緩緩前來。

“這就是石油……這數量太誇張了吧……”

看着一輛又一輛，像是進軍的螞蟻一樣排列成筆直的隊伍，橫貫整座城市主幹道，在山中間留下鮮豔的深色痕迹。

歡呼聲愈發熱烈，圍觀群衆幾乎把嗓子喊破，街上敲鑼打鼓，給耳膜極大的挑戰。

整整一個小時，石松才看到車隊的結尾，他粗略估計一下石油量，呆滞地問道：“你确定不會被打劫？”

“去年風之國和水之國的沖突本質是争奪雨之國這個工具，一個能幫他們獲得資源的工具，水之國獲得了這場勝利，為了顯示自己大國的威望，他們不會允許其他國家打劫的。”

“然而很巧的是，我們的首相和水之國大名關系不錯，和他的部下關系也不錯，跟能源部部長更是好上加好，所以他們也沒直接殺雞取卵……”

黑羽木把真相藏在話語之下。

石松筝覃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一場很久之前就布下的局。

以柔弱的姿态取得水之國庇護，在水之國與風之國鬥争時，趁機暗中溝通，讓急于嘗到勝果的水之國吃下誘餌，達成雙方滿意的協議。

什麼關系好，不過是利益糾葛得太深。

他看向熱鬧的街道，直到下午2點這裡才少了人，人變少後環衛工迅速前來，警察在處理剛剛混亂時發生的沖突。

石松心裡五谷雜味，他對這座城市的好感度太高了，或許再也無法見到這麼生機勃勃的城市。

戰争啊……雨之國為什麼就是要自不量力地挑戰……

小國無法翻身，隻會在無盡的因果輪回裡，淪為陪襯。

這種悲傷的觀點持續到下午5點黑羽木把他放出來去參加各國領導人的聚會，以特邀記者的身份前去，而黑羽木的身份也變成了記者，一個喜歡畫畫并且周遊列國的記者。

聚會在“琳煥樓”舉行，在這座堪稱雨之國商業心髒的城市裡，這棟樓代表着最頂尖的商業聚會。

他和其他記者一起在房間周圍拿着話筒，然後偷偷觀察奢華的裝飾。

來這裡的人都是熊之國，鳥之國，草之國這些小國的領導人，大多數出生于本國貴族世家，官職最低也是某部門部長。

石松好奇地踮着腳，斷斷續續聽了一陣，基本上就是加深之前經濟合作，讓雨之國的商品傾銷到他們國家，并且承包他們的道路修建工程。

就像是那則童話。

直到我足夠強大，才能再次來到你身邊。

現在的雨之國足夠強大，于是來到了其他國家身邊。

他就像是童話裡的主人公，對着神秘的海洋充滿好奇，卻慎之又慎，唯恐人類與海妖發生沖突。

那是因為海裡不止海妖，海怪，巫婆，詛咒，這些邪惡的東西不是現在的他能對抗的。

看着台上滿面紅光的人們，石松已經知道雨之國未來十年的高速發展。

他們打算做到奇迹，打破無盡的死亡與怨恨，讓自己強大到承受整個世界。

荒唐又美好的理想。

“石松先生，你的情緒起伏很大。”黑羽木低聲說道。

“是啊，雖然你很瘋狂，但是這份瘋狂的結果卻很美好。”石松感歎：“你知道，陌生人對待精神病，和他的家人對待精神病的态度截然相反，我已經對這裡産生了歸屬感。”

滿世界跑的記者感歎道：“即使是假的，我也會記錄它，直到它的落幕，讓它在曆史的長河中成為最悲壯的奇迹。”

這是一個普通人的極限，記錄這份輝煌的隕落，在破損的戰争中緬懷這份天真的精神。

黑羽木罕見的撲哧笑了聲，好像很高興。

“先生……”他在石松疑惑的目光下娓娓道來：“實驗成功了，你的表現令我滿意。”

“對我們來說，我們是牧羊人，民衆是需要指引的羔羊，隻要羔羊願意相信牧羊人就足夠了，你所擔心的飛蛾撲火，根本不需要普通人來做。”

“死亡本就是成為牧羊人該有的代價，而我們的意志會借着新出生的軀殼死而複生。”

黑羽木漆黑的雙眼裡終于有了亮光，他還是平時的表情，卻讓石松心髒快速跳動。

那是足夠讓所有人為之瘋狂的光。

石松吞咽口水，心中已有計劃。

在成為曉的正式成員後，他就已經開始執行。

用自己的手，寫下關于曉的一切。

史上第一篇關于曉的長篇報告文學于1285年正式開始連載，在1289年暫時停筆了半年後又補回，直到1207年正式完本，随後石松筝覃這位被譽為史上最佳“曉組織記錄員”的記者退休，一年後離世，按照遺囑，生前所有财産捐贈給曉，并以一個讓人津津樂道的筆名——瘋狂的木頭寫了最後一篇短篇報告文學——

《瘋狂者不死》